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样颓废的纪则明。
麻木,空洞,好像个被掏空了海绵的玩具,只剩下一层曾经讨喜的外皮。
陈樱子曾经和她说过,其实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都只是一时兴起。但如果你会对他落魄的一面而感到心疼,那么恭喜你,遇到货真价实的心动了。
慎怡见惯了他的意气风发,目睹这一面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地想逃走,可脚下却好像被钉住,心中绞痛难忍。
她想她该装作不知道的。
但她那时候,很想很想抱抱他。
然而因为身份、因为她擅作主张想要体恤他的自尊、因为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她又无法贸然开口询问,慎怡选择了沉默。
*
门铃响了。
纪则明踱步过去,他甚至是带着微笑的,拉开门的瞬间还能温和地问她,“去哪了?都找不到你了。”
慎怡控制得很困难,但仍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告诉他只是下去送客了。
“送谁?”
“蒋思霓她们。”
“她们和你聊了很久吗?”他一边牵着人的手把慎怡带进来,一边去拆她头上有些繁琐的发髻,“我好怕她们说我的坏话。”
慎怡笑了一下,“不会的,没有。”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偶尔就会这样,事无巨细地要她把每一件事情的细节都说清楚、完整。
“碰到了陈厅,”慎怡顿了顿,想起他了解她不爱应酬领导,所以补充道,“还有一个同事。就多说了几句。”
“……哪个同事?”
她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张应怀了,她对这个人也了解不多,所以没什么好和纪则明做介绍的。而且,她现在并不想和他说这些琐事。
慎怡踮起脚,这动作会让破皮的伤口狠狠抵上鞋后跟,可她已经顾不及疼痛,伸出双臂,将纪则明深深地抱入了怀中。
这些年,她抱过这个男人千千万万次,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切。
像一个缺口,始终无法迎来月圆。
一瞬间,他想继续问的问题都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了?”
慎怡的半张脸都抵在他的胸口,只一双紧闭着的眼露出来,不断颤抖,摇了摇头。
纪则明摸了摸她松散下来,被捆得有些变形的柔软头发,慢慢地猜。
“因为我?”
她还是摇头,可下一秒,又点点头。
纪则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于是也只抱着她不说话。
慎怡闻得到他身上厚重的白酒味道,即便脱掉了衣服,也还是会从他的呼吸里透出。
她开始分不清,他原本的气味。
她说,纪则明,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他问也没有问,就说好。
慎怡推开了他,纪则明才看见她红红的眼睛。她一直强忍着不许自己哭,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更牢固了。你之前说,即便是这样,我也不用做出改变,以前我们是怎么相处的,以后也还是这样过下去。可是纪则明,我突然后悔了,我不想这样。”
他看起来很平静,慎怡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他的平静。
“我希望你可以依赖我,像我依赖你一样,把我当成你的退路,或者是一种底气。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有没有包括这一点,如果你不会,请你务必学会。”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看见,此时此刻你是痛哭着的。
那证明,你信任我,所以愿意袒露你的狼狈与脆弱。也证明,你爱我的同时也拥有安全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