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货单子,姚太太把条子袖了去。又虚留了几次,实在是留不住只得说:

“实在教兴哥儿你笑话,因你姚大叔的事儿,家里头乱糟糟的,连待客的道理都没得了。”又道“你要家去也是正理,留了你,你家媳妇子却要埋怨我这做婶娘的了!”

且说话住,姚太太遣了来旺复又送了兴哥儿出了门子。

外头那样吵闹,怎瞒得过住在东厢房的宝姐儿。只母亲待客时没头没脑地去见人太过无礼,只得暗自忍耐,临着翠色纱窗觑着院子,好容易见来旺送了客。才出了垂花门,宝姐儿立时提了裙子跑去见了姚太太。

“娘!”才进得堂屋,宝姐儿就见到姚太太像个纸人似的没得一□□气。忙叫丫鬟如意并廖婆子扶她去卧房。

原来与那蒋兴哥寒暄时候姚太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才把人送去那一口气就呼了去。像是抽了脊梁骨儿,立也立不住,坐也坐不成,廖婆子拿了两个大引枕给姚太太垫了,这才半躺半靠在了罗汉床。

宝茹晓得自己这病弱娘亲是说不出什么来,只看了廖婆子。廖婆子原是姚太太的心腹人,人既稳重,又有几分心计,是姚家这小小院落里第一等有眼色之人。

廖婆子叹了一声气儿,小声与宝茹说了前后首尾。

初时宝茹也有十分慌乱,眉头也皱了起来。听到后头却渐渐平复了这些日子没得消息也不是没做最坏的打算。‘乱’下眉头,‘忧’却上了心头。她做了姚家三年女儿,要说像上辈子父母一般亲密是没有的。可她也不是没良心之人,姚员外在她心里纵然不是前世父亲一般,那也是十分亲厚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