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点点头,又比划道: ‘那就不打扰公子了。’
他忍不住叫住了正欲转身的她: “你要这两坛酒做什么?”
他止不住的好奇,从初见她伊始,她的举动无一不出乎他的意料。
他才同她一起向祖母提了退亲,又请了陈大夫诊看她的哑疾。
他以为,此刻的她应是一个人独自在分给她的小院中,心绪不宁,忐忑不安。
然而她并没有。
只见她微笑着用手语答道: ‘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今日去祖母的院里,”
忽觉比划错称呼,她连忙改换手势, ‘今日去老夫人的院里,路过一个小花园,里面竟然有一大丛薄荷,我没什么手艺,想着做些薄荷酊送给老夫人。这几日她常说肩疼,我就想着做些薄荷酊,在按摩的时候,若能滴上几滴便会松快很多。’
也不知小雪是故意还是真的没有动脑子,当章韵竹比划完所有的话后,她已经一五一十的,连同那比划错又更正的手势,全都说了出来。
当听到小雪说出祖母二字的时候,顾陵川与章韵竹二人均尴尬了起来,只听得顾陵川咳嗽了一声,章韵竹也低下了头,仿佛查看地上是否有什么东西掉落。
最后还是顾陵川另起了话头: “是我孤陋寡闻了,只听说过薄荷油与薄荷膏,这薄荷酊倒是第一回听。”
薄荷酊是近代从西方传来的以酒精作为溶剂提取的薄荷精华,顾陵川没听说过,正常得很。
于是章韵竹用手语替他解围: ‘我也是从一本很偏的医书上看到的。’
对了,她曾经提过,她的父亲是前朝负责采买药材的户部官员,能看到些少见的医书并不奇怪。
顾陵川点头,对她的解释并没有生疑,相反,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若是她的父亲仍然在世,她会是什么样?
忽觉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些无稽,他遂继续问道: “做这薄荷酊只需女儿红和花雕吗?”
只见她摇头, ‘书上只说要用烈酒,我只是让她们有什么便拿什么。’
顾陵川笑道: “看来你不太饮酒,这女儿红和花雕都是黄酒,你若是要烈酒,那只有北方的烧刀子与高粱酒了。”
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他忙道: “也是巧了,我父亲的酒窖里便有几坛友人从北方带来的高粱酒,我让人给你送去一坛便是。”
‘那多谢七公子了,若是做成,我也送一些给七公子,当作谢礼。’
她笑意盈盈地朝他行礼,让人看了心中舒畅,方才在母亲那里郁积的闷气一下便烟消云散。
第二十九章 薄荷与酒
章韵竹发现,自从向老夫人禀明退亲后,顾陵川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了。
仔细一想,这也不难理解。换作是她,若是前世母亲也给她冲喜,随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个陌生男人同她订亲,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自称未婚夫的男人住在自己家里,光是想想都让人无法接受。
这么一换位思考,她便很理解顾陵川为何一开始那么无礼。若是她遭遇同样的事情,恐怕早已失去理智。相比之下,顾陵川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
果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小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小雪问道。
她转头看向抱着酒的仆妇与小丫鬟,见她们二人还有小雪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她佯装可惜地比了个手势: “好不容易从膳房拿来,再还回去不太合适,要不,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向章韵竹道谢,她也跟着心情舒畅,指了指小雪手中的布袋子, ‘小雪陪我去采薄荷叶,等傍晚无事后你们再慢慢喝,不要打扰了其他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