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泊早就摸清了母亲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一声不吭地挨抽,见母亲打不动了,便立马起身给她搬了张椅子,让她消气。
罗氏果真对他这一举动十分受用,她坐了下来,将手上的鸡毛掸子扔在一旁,用手指着复又跪在地上的儿子,训道: “不会读书也就算了,家里又不是非得靠功名过活,你善交际,本就是天生打理产业的料儿。如今二房气数已尽,这些大大小小生意迟早都是你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 “从今日起,你给我打起精神,跟着你父亲和四叔把家里的产业都巡一遍,做到心里有数,确保日后二房交接时,别耍什么心眼,留着一子半子不让我们知晓。”
她的亲弟弟,罗老爷,就是她这么用鸡毛掸子,一抽一抽地教出来的。在她看来,她这善于察言观色的儿子比弟弟小时候伶俐不知多少倍。她相信,不久的将来,顾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于是,被父亲与四叔带着到处跑了数日的顾陵泊,根本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刘野、程洛与王亭之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日,他刚跟着父亲跑完南边的田庄与桑林,才到家还没喘口气,父子两人就被母亲押着,连同四叔一家,快马加鞭地赶往二房府邸。
马车上,母亲的眼中隐隐透露着兴奋:“听闻顾大海这几日频频出门去请陈大夫,今日更是毫不掩饰,大摇大摆地骑马飞奔而去,连平日的谨慎都抛在了脑后。”
之后,她又语带讥诮地哼了一声: “平日里二房拦着不让看也就罢了,今日闹得这么大,再拦着我们,可就没道理了!不管怎么说,大家终究是一家人,真要出了事,总得让我们知晓。要是藏着掖着,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人瞧,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一旁的顾三老爷可没这么大的胆子,他一想起二房老夫人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就蔫了,于是劝道: “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就想着是最后一面,或许只是病情加重了而已。”
罗氏最看不惯他的就是这副窝囊样儿,她瞪了他一眼,立即反驳道:“你懂什么,京城御医都治不好,才送回家的。陈大夫再神,有那御医神?二房,尤其是那老太太,嘴巴硬,不认命!”
她母亲当年去世也是这样,她强拉着丫鬟仆从,不让他们去通报父亲,不愿意消息传出去让那妾室有所准备,只是当时太过年幼,思虑不周,没想到母亲的屋里早就安插了那小妾的人,母亲不行了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也是她为何往二房院子里插人的原因,这不,今日就派上用场了。她现在就要去二房,以免二房趁机做手脚,把产业私吞个大半。
顾陵泊对母亲的想法与做法均无异议,他从小看着她如何把三房所有人,包括四叔一家,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是柳江的外祖家,至今舅舅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还时常上门寻母亲出主意。他相信母亲,只是他现在尚在贪玩的年纪,还没做好打理所有生意的准备呢,不过他不是很担心,因为有母亲在,母亲会带着他的。
他没有母亲那种急切想亲眼见证顾陵川英年早逝的重要时刻,反倒惦记着,若是母亲今日如愿以偿,是否会松口让他轻松几日?他心里记挂着他和王亭之一同为刘野与程洛设下的局,究竟收了什么尾?游戏就该有始有终,猎人再怎么从容,也总要去陷阱边看看有没有猎物落网,否则这场游戏就没意思了。
二房的门房根本就拦不住三房的主子们,罗氏抬手拦住了门房欲差小厮通报的举动,径直率领众人侵门踏户,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不久后,就连二房的这座宅院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顾陵泊跟着母亲进了院,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哄骗母亲松口,左顾右盼之际,居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俏生生地站着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