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法动弹。
后来,是妈妈听到声音赶来,将她扶起。她每走一步都极其费劲,心脏仿佛被什么抓住揪着疼,实在是走不动了,她积聚了全部的力才堪堪用气声告诉妈妈把她放回地上,躺了有十多分钟才勉强缓过劲。
之后类似的情况又发生了几回,并且开始持续低烧,跟着膝关节发疼,尤其是晚上,疼的连觉都睡不好。等开始发觉这些异常和参与学校活动以及繁忙的考试季并没有太大关系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医院陆陆续续待了有一年吧,抽血,打针,穿刺,化疗,该经历的,身体全都经历了个遍。恐惧,紧张,燃起希望再到复发后的绝望,一连串按顺序排好的心理折磨才是最最恐怖的。最后是她求着妈妈把她带回家。她不愿意躺在病床上,她无法想象自己最后只能在四面白墙的困顿中等死,她要回家,在无法选择结果的情况下,她至少有权选择在哪里迎接结局。
看到眼前一动不动,任人摆弄的顾陵川,章韵竹感同身受,前世关于病痛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她很难过,她做不到仅仅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正拿着汤匙准备给公子喂药的香墨似乎发觉有人在靠近,于是回头。
‘我帮你扶着他吧!’
顾陵川的身后有个靠枕支撑他的上身,看来每次香墨喂药都是如此。章韵竹以前在病房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喂她,但是这样其实不是很舒服。
章韵竹让小雪帮她转达,香墨不敢做决定,只好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没想到章韵竹并不拘泥于男女之防,主动上前照顾,心中感到欣慰,于是朝香墨点头。
得到了允许后,章韵竹轻轻侧身坐到榻前,伸出右手穿过顾陵川的脖颈,代替靠枕支撑他的上身。左手缓慢地将靠枕取出,一边移开,一边小心地将身体靠近。最终,顾陵川整个人依靠在她的身上,角度恰到好处,仿佛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前世的章韵竹喜爱薄荷的香味,薄荷味的牙膏,薄荷味的香薰,甚至是薄荷味的摩卡咖啡,几乎无时无刻不与薄荷为伴。魂穿重生后,她庆幸自己的喜好不费铜板,野生的薄荷极易取得。于是,薄荷香薰便改为用晒干的薄荷叶熏衣,而薄荷味的牙膏也变成了装有干薄荷叶的香囊。
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钻进顾陵川的鼻端。
昏迷中的顾陵川实际上是有意识的,他能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堵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眼皮都无法抬起。
浑浑噩噩的这些时日,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他隐约知道自己应该是离开京城回到老家,因为在清醒的时候,他能听到那熟悉的,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能闻到自家宅院的烟火气,也能听到母亲为他的痛心哭泣与祖母的声声叹息。
现在的他,犹如身处迷雾之中,他的家人,他的一切就在一步之遥,他什么都听得到,感受得到,然而无论如何却走不出这层薄雾。他比谁都想醒来,只是他做不到。从小到大,只要他下了决心,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得不到的,然而无法醒来这件事,让他终于尝到何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忽然间他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却有力的支撑,这让他觉得很舒服。几乎同时,一股清凉味道钻了进来,直通天灵,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凛冽的感觉,于是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香墨如往常一样喂着七公子进药,一舀一送间,面前紧闭双眼的公子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悦。
她一怔,药汤撒了出来,弄得顾陵川衣襟湿了一大片。
章韵竹见状,忙腾出一只手,掏出手绢在顾陵川衣襟上擦拭。可是她毕竟不如香墨她们干的顺手,再加上顾陵川还靠在她身上,动作一大,反而不如靠枕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