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晨昏定省的时候,那会儿管家也在前院训话家奴,竟然没个人发现。下人匆匆跑来禀报的时候,二房夫人卓氏的快意都快写到脸上,直唤道:“大嫂赶紧前去看看,看谁敢张狂如此,仔细告到皇上跟前去!”
卓氏托着大陶氏来到府门前,看到那几只破桶、破鞋、满地流的泔水,两腮的肌肉终于是绷不住。
破桶意即破罐子破摔,破鞋也在讽刺四姑娘吧,这招真够绝的。
卓氏帕子捂住口鼻,用咳嗽掩饰笑声,扭着屁股就回后院。
当大陶氏她没发现?
这门婚事办得,桩桩件件真是气诶。
此刻蔡田家的站在旁边,边沏茶边安抚道:“尚书右丞府上也真够阴险,昨日四小姐出阁喜宴,他们却是平和的参加了,转头却在咱们府门倒馊水。甭怪老奴以小人之心揣度,此事非他们做的不可。自家姑娘相中的女婿看不住,被抢走是没本事,却怪到我们四小姐头上来!”
“尚书右丞,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他可好,带头使阴招,知法犯-法么!”
大陶氏听得不说话,一袭碧霞缎料罩衣跟着憋闷的气息起伏。她近二年略比从前发了福,也就是想着两个儿子都娶了亲,马上四姑娘又要嫁入散骑常侍赫家,诸事宽悠了。
谁曾想到赫家的大公子竟然去年秋天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了呢。
婚事也就没了下文。
四姑娘温菡和尚书右丞府的凌三小姐关系好,去府上玩的时候,被虫子咬到,正好遇上邬家的三儿子邬奕颢,便问他借了手帕。谁知竟看对眼了,借了帕子还帕子,两厢相处上。
可这邬三原是尚书右丞凌家相中的女婿,结果就被温菡抢到手。
起先是瞒着所有人的,今年春日细雨蒙蒙,众人去百卉园踏青之际,却被撞见他两个在偏僻小阁中私会。
那么多家官贵在场,再也藏不住,谁都知道了,只好匆匆议婚。
议婚之前,尚书右丞凌家的二公子上门去,砸了邬家的前院,凌三小姐也与温菡彻底断掰了。
那邬家虽是百年的门阀,可邬老头子在朝中不过挂空名的寄禄官,没甚实权。六七个儿子也挤在一座四进的宅子里,将来各房还要娶媳妇,屋子都不够住。
邬家正愁弄不到钱呢,可好,自个四姑娘送上门来,可不逮着他们温府往狠榨。婚礼之前提这提那的要求,彩礼也给的少,还要大陶氏她闺女的嫁妆高。理由估摸着就是,四姑娘温菡已经被他邬家老三睡了,不娶就是不洁,非嫁他不可。
可没把大陶氏气得一口老血呛喉。
大陶氏原本指望四姑娘嫁赫家,赫家主母是庆绥侯府老夫人的女儿,攀上赫家就相当于攀上了庆绥侯府这门高枝。
谁曾想闹这么一出。
赫家大儿子战死还未满半年,四姑娘这一嫁,别说尚书右丞凌家闹翻脸,还把赫家连同庆绥侯府都一同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