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
人群中,珑玲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身影。
少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周身笼罩着一层流光,是陷入幻象的征兆。
正要朝他身边赶去时,数道身影齐齐朝珑玲扑杀而来,定睛一看,这些人身着墨家门服,都是刚刚随汲隐一道进来破阵的墨家弟子。
珑玲下意识想挥剑劈去,却又在砍到他们之前猛然顿住。
这些人没有神智,砍下去也不会还手防御,伤到一点就真死了!
只不过迟疑一刻,珑玲就被人一脚从半空踹了下去,不过并没有砸在地面,而是砸到了一个人身上。
“师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你用过的手绢的,只是碰巧拾到……师姐!我真的不是变态!”
珑玲一巴掌扇向喃喃自语的汲隐。
“……珑玲姑娘?”
珑玲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汲隐性情还算正直,没什么见不得光的罪行,所以很容易就能挣脱出幻象。
珑玲深呼吸,道:
“我知道你偷偷藏滕绛雪宫正手绢的事了你替我挡一下你们自家弟子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滕绛雪本人!”
汲隐:!!
还没等涨红脸的汲隐反应过来,珑玲已经朝着那个叫阿拾的少年而去,一众墨家弟子宛如乌鸦成群追在后面,汲隐想也不想,闪身咬牙挡住。
“阿拾!醒醒!”
珑玲原想故技重施,却发现他周身一层灵光完全将他与外界隔绝,别说碰他,连刀剑都劈不开。
这是心防极重的表现。
隔着灵流,珑玲蹙眉凝视着其中面容苍白的少年,自相识至今,珑玲还从未在他脸上见到如此凝重沉肃的神情。
这不对。
心防极重的人反而很难被幻象所惑,是什么困住了他?
珑玲抿了抿唇,放下了剑,掌心贴住了眼前这道屏障。
身后勉强相抗的汲隐咬牙道:
“你找到出口了吗?阵眼在何处?我们要怎么出去?你”
话音未落,余光里的身影倏然倒下,珑玲的神思化作一缕篆字,眨眼融入眼前屏障内。
留给汲隐的最后一句话是:
「晚点说,你先顶住吧。」
汲隐:?
-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
“保民而王!”
……什么乱七八糟的?
珑玲仿佛听到一群人激烈争执的声音,然而争论的内容,珑玲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些声音回旋在天际,珑玲缓缓适应着神魂出窍的动荡,脑中有翻江倒海的晕眩感,但这不是她的感受,是这出幻象主人的心境。
黑夜中,珑玲看到了风中扑簌的星星火光。
身着儒服的长者执炬站在明处,所有人的视线交汇在一个少年身上,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没有逃跑,也不肯向前一步。
珑玲四下观察。
儒服,山巅,这里是玉皇顶?
阿拾果然是儒家弟子。
“献之!”
为首的老者须发尽白,已是老态龙钟,唤出这个名字后,这个老者竟突然屈膝,当众在这少年面前跪下。
这一跪,山巅立着的所有儒者随之纷纷跪了下去,少年似乎极为震撼,身影颤动着向前半步。
这半步让珑玲瞳仁蓦然睁大。
他的脸……
“献之,黄泉路上你若觉得孤独,玉皇顶太初宫三百夫子,这些看着你长大的老师,皆愿随你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