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奔走欢呼,再也没有愤怒的群众拦路打人了。

有人看着局势好转,急忙出声道:“大家先别高兴,这群道土肯定有后招!说不定桃花煞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倒下去的人,刚才明明就没了呼吸!”

“定是这群僧道在搞鬼,这次只有咱们中桃花煞,权贵们可都好着呢!”

众人被这些声音嚷停下来,狐疑的看向前方僧道。

樊璃:“给你破煞,你怕死、不高兴,没让你死成,你又不舒坦,怎么这么贱呢?”

角落里有人指责道:“人死不能复生,谁知道刚才大家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僧道用心险恶,这不是显而易见?”

樊璃冷笑:“怎么活过来?当然是宁觉寺的方丈用自已的命让你们活过来!你这人,为了几个铜板的佣金连是非对错都不分了,从刚才嚷嚷到现在也不嫌累,有这力气,你少吃几口饭,那铜板不就省了?”

“还有你们这些人,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听话,怎么不去当狗?”

众人烫着脸,像被人扇了几个大耳光,讪讪的望向宁觉寺僧众。

前方,一个个高僧默然放下禅杖,原地盘坐下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

这长街尽头,慢慢响起嘶哑的往生咒。

那说要用自已的身体渡世人过河的人,真的就那样做了。

他用一身修为、福泽和自已半步成佛的机运为筏,把被桃花煞牵连的人渡回人间了。

然后魂魄灰飞烟灭,只剩一具空壳留在乱糟糟的江南冬天。

人群里鸦雀无声,大家神色各异的望着方丈僵冷的尸体。

只见他撑着自已的禅杖,身形笔直的站在人群中央,他的僧众围着他,给他圈了个保护圈出来,但砸在他头上的石头,现在还在流血。

他像不知道疼似的,一脸温和。

他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在低头沉思。

那样子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了。

不知哪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把僵立的人群突然惊醒。

“叛军来了,快跑!”

“王慈心杀过来了!”

人群哗动,有人瞬间提脚,打算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最终一个人也没走,也没人说话。

大家望着那佛陀,没多久,一具具身体围成圈,将宁觉寺的诵经僧人护在中间。

好让他们为那陨灭的方丈,把往生咒念完。

魍座站在远处,底下的云鹰悄无声息的立在他旁边:“大人。”

魍座指着那群百姓、僧人,向下属说道:“江南风骨未断,妄取此地只怕会招致楚民反扑,传令前锋将军,暂缓进攻。”

“另外,把龙骨魇交给王糜。”魍座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土兵尸体,那尸体浑身干瘪,槁木似的睡在一身盔甲下。

魍座抬脚跨过这死尸。

翌日,去送药的下属回来禀报:“大人,王糜不要龙骨魇。”

魍座靠坐在太师椅中缓缓睁眼,一身灰蓝色锦袍衬得他像一尊冷玉。

“那还真是可惜昏君的人来帮她了?”

那云鹰说道:“是,疯帝派下一支天子军,在楚京周围设伏听她调遣,不出三日,她就会派人把王嫣送进魏宫,这是她答应疯帝的条件。”

魍座牙突然一酸:“昏君要王嫣做什么?当皇后?”

“魅座来信,说有人告诉疯帝,王嫣是皇后娘娘的女儿。”

“……”魍座愕然,撑额寻思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大人何故发笑?”

“笑谢道逢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