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鸩走到季汕行面前,身上沾着风雪。
“如果是他,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见到他。”
季汕行冷静地打量四周,并没有见到温殆的身影。
应该是死了吧……
他说:“谁?”
他是在问这座坟里埋的是谁。
秦鸩居高临下看着季汕行,一字一句道:“古,林,成。”
季汕行从秦鸩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身体顿时僵硬住了,好半晌才开口:“是他……”
他带着感慨,深深叹出一口气:“几百年了,我怨了他几百年了,久到我都忘了为什么怨他。”
他就这么死了……
他自嘲一笑,回想起几百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死了相伴多年的师父,失去了手足师弟。
他们针锋相对,刀剑相向,原本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从此形如陌路。
他曾一度懊悔,真的是自已才导致师父的死亡吗?真的全部是自已的错吗?为什么做好事反而成了坏人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
直到他看到了温殆,看见他身上那颗如当年的自已一样,那颗赤诚的善心。
于是他开始暗箱操作,他想向所有人证明,做好事的人没有错,他没有做错,错的不是他。
可是事实证明,他错的离谱。
秦鸩道:“他自杀的,就在我和温怀佩面前。”
“……”
这个是季汕行没想到的。
从古林成带着师父的尸体与刚出世的孩子消失时,他就开始寻古林成和那个孩子,奈何怎么也寻不到。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古林成互相拌嘴,互相捉弄的那段日子。
真没想到,如今对方成了一具枯骨。
季汕行上前摆正那块石头,道:“这个碑是温怀佩立的吧,像是他的性格。”
“嗯。”
这一点秦鸩认同他。
“美人说过一句话。”
季汕行问:“什么?”
秦鸩道:“世上从无是非对错,皆为人心所致。善与恶,对与错,不过都是人定的。”
季汕行按了按心口处的伤,疼痛传来,他呼吸沉重。
“他说的对。”
他突然站起来,从腰间取下了楼主门牌。
他双指点在门牌之上,源源不断的法力涌入门牌上。
直到季汕行身上没了半分法力的气息,他将门牌交到秦鸩手中。
他手搭在秦鸩肩膀上:“楼主门牌交给你,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楼主。”
秦鸩嘴角一勾,有点好笑。
“你就不怕我把鹜楼弄的一塌糊涂?”
季汕行沉静看着秦鸩。
“你有这个能力。”
秦鸩攥紧手中的门牌,轻哼:“你眼光不错。”
季汕行放下搭在秦鸩肩膀上的手,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土丘。
“你说的对,温怀佩不弱。”
秦鸩指腹摩挲门牌上的纹路,漫不经心:“你把楼主门牌交给我,你要一辈子守着这坟?”
季汕行席地而坐,雪纷纷落在他身上。
“我和他互相怨了一辈子,如今他死了,我倒反而忘了为什么怨他,是时候该放下了,我与他终是师兄弟。”
“行,那……再也不见。”
秦鸩也不客气,转身背对着季汕行,提脚就要走。
季汕行忽然出声:“温怀佩真的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