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手背和膝盖都疼的厉害。
他没有哭,他得跑。
他就这么一直往一个方向跑,一直跑,漫无目的地跑。
跑到再也见不到凡尘乡,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双腿发软无力,眼皮沉重。
他沿着河道,身形不稳,咕噜噜滚了下去,身上被碎石磕出了不少伤口。
随着扑通一声,黄娼跌了进去,河水涌进他的胸腔,窒息感瞬时传遍全身。xl
救命……救命……救命……
他无力挣扎着,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一股浓重的苦药味把黄娼呛醒。
他睁眼见到的是一个估摸比他大两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静默地看着他,眼神冷若冰霜。
黄娼坐起来,哽着喉咙:“你是?”
小姑娘站起了身,腰间的铃铛叮当响。
“我叫阿厌。”
黄娼还在愣着,仔细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屋子。
“这孩子醒了?”
从外进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眼神深邃苍老。
见黄娼醒了,他道:“看来还是命大,救你之时还以为活不了。”
黄娼脑子终于捋清楚,自已是被救了。
他爬下床,跪在老者面前,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老先生,我已经没了活路,求你收留我吧。我一定为老先生当牛做马。”
黄娼很明白,他现在必须抓住这个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良久,他听到老者隆长的叹息:“起来吧孩子,从今,你就是我祈天成的徒弟。”
黄娼又磕了一个头:“是,师父……”
祈天成低头看着黄娼缩成一团的身子,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黄娼一字一顿:“黄……娼。”
祈天成蹙眉:“哪一个?”
黄娼猛的抬头,毫不畏惧看着祈天成,目光淡淡:“娼妓的娼。”
祈天成摇摇头:“你这个字,不好。为师给你改个字。”
黄娼一言不发,静静等着。
祈天成道:“就改成……昌盛的昌吧。昌盛者,繁荣也。”
“是……多谢师父……”
后来,外界传晋安国最终战胜。
黄昌留在了此处,成了医者的徒弟。
他也就此认识了阿厌。
阿厌是五年前被父母扔在祈天成屋门前的病儿。祈天成心生不忍,将她收留下来给她治病。
阿厌先天心疾,祈天成花了不少功夫将她身子养回来。
阿厌这个人很奇怪,她平时看着身上没有半分病气,沉默寡言。有人问一句,她才答一句,绝不多说半个字。
她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忙捣药罐子,一下一下的碾碎药渣,沉浸在其中。
明明不过才十一岁的年纪,阿厌的心性却很沉稳。有时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祈天成却对黄昌说:“别看阿厌对什么都显得冷漠的模样,但是她其实很高兴你留下来。”
黄昌不理解,问道:“师父,为什么?”
祈天成拍拍黄昌脑袋:“救回你那日,她一整晚都看着你,她捣的药都是给你的。”
黄昌茫然点了头。
往后的日子,平静且安宁。
这里的日子很简单。
采药,晒药,做饭,看书,睡觉。
没有外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黄昌的灵魂也渐渐被这里洗涤纯澈,但总觉得太过冷清。
他开始想凡尘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