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的官员大抵在三到七名之间流动不等,高鹤洲清楚,等苏泰致仕后,他所任的户部尚书一职,陆之昀的心中是有合适的人选的。

但是这个新次辅的人选,高鹤洲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之昀淡声回道:“陛下也该锻炼着培养自己的势力了,等殿考过后,这空出来的次辅一职,便让陛下尝试着在朝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官员。”

高鹤洲挑眉嗯了一声,反正就算皇帝挑的人选不合陆之昀和他的心意,他们也有的是法子能将这个新的阁臣挤兑走。

旁人不甚了解陆之昀,觉得他功高盖主,大有僭越之嫌,可高鹤洲却觉得那些人的看法过于片面。陆之昀纵是身为权倾朝野的首辅,也同汉朝的霍光一样,拥有着绝对的至高权利。

凭他的权势,甚至也可如霍光一样,可行废帝之举。

陆之昀若真想这么做,朝中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才能平庸的亲外甥皇帝,陆之昀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培养,不指望他能成为一代雄才大略的君主,却也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勤政爱民,深谙帝王之术的明君。

不然,陆之昀也不能总让他来叮嘱小禄子,要让他记得敦促陛下的课业。

前阵子换季,小皇帝的身体孱弱,又患了场风寒,这几日病虽养好了,人也比寻常更惫懒了许多。

高鹤洲也不知,他们这位幼君何时才能真正地立起来,若不是有陆之昀护着他,他早就被祈朝各地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陆之昀只要活着,这祈朝说得最算的人,就永远都会是他。

且他才刚过而立之年,正值春秋鼎盛之龄,武者的底子摆着,身体也格外的康健。

高鹤洲就从来没见过陆之昀生过病。

反倒是他的那位柔弱孕妻,身子一直不大好,前几日高夫人同高鹤洲提起沈沅的身体时,言语中还透着对她的担忧。

思及此,高鹤洲又问了嘴:“你夫人是不是快生产了?”

陆之昀面色平静,只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低声回道:“是快生产了。”

高鹤洲见他如此,只无奈地摇了摇首。

他自诩是风月场上的高手,亦知道如陆之昀这样外冷内热的人,是不会轻易就对一个女子产生什么爱意的。

他的眼光也是很挑剔的,若遇不到可心的女子,甚至都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过了而立都未娶妻。

可陆之昀既是娶了沈沅,就证明他是顶在意她的,前三十几年,他不识情爱为何滋味,等到了岁数,那根心弦一旦被人拨动,抑着的情感指不定有多厚重呢。

他的夫人,已经将他拿得死死的了。

只是高鹤洲了解陆之昀,知他这种性子的人最喜欢端着,就算是娶到了可心的人,这厮也总会装成一副冷淡的模样。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扬州美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呢。

入春后,韶园的花木也仿若在一夕间,就变得深郁葳蕤了许多。傍晚之前,京师的气象可谓云物俱鲜。

碧梧将沈沅书房内的雕花摘窗支了起来,和煦且清润的春风亦缓缓地漾入了室内。

公府诸人皆知,主母的书房可谓是观赏韶园的最佳之地,站在拱月悬窗前,看不远处的菡萏池涟漪渐起,斑斓的锦鲤也在溶溶的水中欢快的游动着,颇有入胜之意境的同时,也能让人愈发地体会到春日的生机和盎然。

江丰将京师的城舆图平铺在案,沈沅如今不能久站,便同廖哥儿并肩坐在了圈椅上,看着江丰提笔,在舆图上圈画了三处地界。

“夫人毕竟是公府的主母,所以这书院的地界,还是应当择在皇城脚下,这样离公府近些,日后夫人来回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