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还要强打精神,去忙活些所谓的“正事”。

头三天的正事是学那劳什子草编。

草编是村落里原住民们外销的手工艺品,不同于池安印象里的竹篮竹篓等小物件儿,这里的草编通常都是凶兽,亦或是山石奇景,配上染料和极细的纹路,栩栩如生,精妙绝伦。

雌虫们一听说池安要学,扎堆凑上来要教,把小屋围了个密不透风。

吵的屋里补觉的何落阴沉着脸裹着浴袍就冲了出来,隔空用精神力一虫扇了个大耳刮子,险些引起混战。

后来池安深刻意识到了自已的错误,以身偿还了何落吃醋消耗的精力。

又花钱,请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已经有四百三十岁高龄的雌虫出来教学。

老师傅耳聋眼花的,手却一点都不抖,细的跟丝似的草稳稳捏在指尖,编织的速度能快出残影。

池安学的认真,就是沟通的时候费嗓子,连说带比划的嗷嗷叫,一天学下来,喉咙都冒烟。

他编织了个小房子,只有一层,像是幼儿简笔画里的房子,四四方方,长方形的烟囱,田字格的窗户。

完工的时候,蜡烛烧尽了,蜡身淌出的层层叠叠的泪已经凝成一团,那一团簇着中心里越来越小的火苗。

有风吹来。

火光噗一声灭了。

池安在那瞬间忽然很失落,这种类似失落的情绪,与在家乡时总想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冲动一样,总是时不时萦绕在心头。

失落伴着莫名的焦躁和恐慌,让他感觉到阵阵眩晕,入目所及仿佛都是虚影,扭曲着狰狞尖叫着,宛如一只咆哮着的巨兽即将把他吞噬。

“雄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呼喊。

紧跟着,是火柴被滑动的响动。

烛光亮起,何落赤着膀子,俩肩膀头子青一块儿红一块儿斑驳的像是纹了花臂,他在桌面上滴了两滴烛油,小心翼翼的把蜡烛立起来,在晃动的光影里一手去抓池安搁在桌上的袖子,另一手拿起小房子端详。

“这是雄主的家吗”何落问,挑开门,举到眼前往里看,“会不会有些小。”

池安猛然从窒息的恐惧中脱离,反手抓住何落的手腕,急促的松了口气,才强装镇定的开口,带着生硬的笑意,“要是我家这么小,你还愿意陪我住吗?”

何落低头看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我会赚星币,给雄主买大房子。”

噢,池安被贴上来的体温暖的放松了许多,半开玩笑道:“还是喜欢大房子啊。”

“雄主。”何落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冷。”

池安艰难挑起的情绪瞬间又跌落回底端,他明明没有觉得冷,却在这一句话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我会抱很紧。”何落弯腰抱他,双臂如铁钳一般,结实而有力,仿若能隔绝一切伤害,“雄主休息吧。”

来温泉庄园的第四天。

池安终于早起了。

昨儿莫名其妙被何落搂着就睡着了,睡的太早,天蒙蒙亮就醒了。

日光隔着浓雾,橙黄一片,跟在空气里搅散了俩鸡蛋黄似的。

池安侧躺着,盯着身边蜷缩成球儿的何落发呆。

这雌虫脑回路新奇,平时也直愣愣憨戳戳的,怎么昨儿晚上会那样敏.感,立刻就能察觉到他的不适,总不能是始终关注着他?

池安又想到,自从何落出现后,他的不正常情绪似乎真的很少出现。昨天那一次,约莫,是因为伍竞的话引起了内心的恐慌。

蜷缩成球的何落忽然抽了抽鼻子。

池安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