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敏:“你想问我信不信我供奉的信仰?”
周延瑾迟疑地点了点头。
李行敏道:“人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已,不是外物。”
周延瑾听了行敏道长的那句话,当晚就做了个梦。
大雾弥漫的山间,周延瑾明明走在上山的路上,却感觉脚上十分沉重,好像在泥潭里跋涉,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当他抬头,奶奶李庆珍的背影在前面若隐若现,越走越远,他记得他是和奶奶一起上山的,他想开口叫住人,等等他,别走这么快!
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像就在耳畔,如同惊雷炸响:“延瑾,不要再跟了!”
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奶奶的背影,但奶奶说的话就像贴着他的耳朵那么清晰,让他一瞬间恍惚起来,他在哪?
“奶奶,等我一会!”想一会儿,并没有得出结论,他也没有听出奶奶话里的意思,朝着转弯的路口大喊,发出的声音却很轻很轻,像是纸片一样,风一吹就没了,被大雾压得死死的,无人可以听到。
他正奇怪,身后突然有人伸手盖住他的肩膀。
周延瑾背后一惊没回头,生出一身冷汗。
“别送了,该回头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延瑾才睁开好像被胶水黏住的眼皮,他似乎睡了很久,身体异常疲惫。
李行敏严肃着脸地坐在他身边,周延瑾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瓶,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他大概不知道自已的声音有多轻。
李行敏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分辨出弱不可闻的话语里的问题,才缓慢开口道:“奶奶过世了。”
第7章 一水流一挽留
“嗯。”
躺在病床上的人呆呆睁着一双眼睛应声。
“在睡梦中离世,无疾而终,是善终。”李行敏的声音很低,像是特意保持病房的安静。
他看着周延瑾,坐在病床边,围着病床拉起的淡黄色帘子,将双人病房的空间进一步压缩,给人狭窄空间的安全感。
镇上的医院虽然没有很好的医生留下,但是这里的病区都是新建的设施,病人少,而且安静,这间病房就只有周延瑾一位入住的病人。
李行敏在乡下为李姨操办了后事,周延瑾在医院睡了七天,今天是李庆珍的头七。
卫生间的洗手盆周围摆了一圈饭菜,里还有黄纸的灰烬。
人死后第七天,据说是鬼魂回家探亲的日子,不能让死去的亲人见到家人,怕其逗留人间不肯离开。
周延瑾住在医院,李行敏没法子,只好把祭拜的东西拿到病房隔着一扇门的浴室。
周延瑾是李庆珍最后的亲人,血脉亲人所系,头七也是在他身边过。
医生查房见人醒了,“身体虚弱,回家好好养养,多晒晒太阳,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行敏开着周延瑾的车送人回去,周延瑾在车上道了一声谢谢。
李行敏:“奶奶照顾我们这么多,应该的。”
周延瑾望着回村里的路,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想逃离的恐慌,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
一直关注他的李行敏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在山下,我不是很放心,跟我去山上住一段日子吧!”
周延瑾心里已经在盘算整理东西,重新找个城市搬出去住,听到李行敏的邀请,“太麻烦你们了。”
李行敏把车停到门口,“这有什么麻烦的?山上一群年轻人住在一起,打打闹闹也有个伴。”
周延瑾就这么搬到了山上去,奶奶家的房子落了锁。
周延瑾在空房间收拾东西,李行敏在厨房洗碗。
白仲清像是好奇心乍起的猫,围着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