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掩去神色,不让秋枝察觉异样,可指尖却不觉微微蜷紧。
夜幕渐深,秋枝将一切收拾妥当,去了隔壁小屋歇息,院中安静得仿佛连风声都不敢掠过。
沈明蕴却辗转难眠,思绪如乱麻,时不时望向窗外。
直到一声轻轻的敲击声响起,窗棂震动间,她几乎是弹坐而起,赤足踩在地上,心口跳得快要冲出胸膛,手指微颤,却不容迟疑地伸出手,将窗扇推开。
果然,月光洒下的庭院中,吊儿郎当的男子倚着墙站着,正是白日她隔着门缝见过的房客,亦是当日在茶馆楼下将解药送给她的无赖。
男子嘴角微勾,眉眼轻浮,开口却是她颇为熟悉的声音:“你那丫鬟倒有些功夫,为了等她彻底被迷倒,我可多费了些周章。”
“玄初……”沈明蕴喃喃一声,心头猛然一酸,眼眶瞬间泛起湿意,却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如今她孤身被困小院,见了这人,虽清楚他与自己只是露水情缘,可哪怕一根浮木,也足以让她死命攥住。
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却依旧克制不住那微微发颤的尾音:“你来此,可有办法带我出去?”
又怕遭他拒绝,沈明蕴手指无意绞着衣角,又忍不住压低声音急切补了一句:“若是不能,求你替我带封信给林千户也好……”
话未了,想起眼前之人正是林钧缉拿的要犯,便讪讪停下话音。
玄初一时未答,只是挑眉看她,嘴角似笑非笑,目光月色下透着玩味幽深。
被他盯得心头发紧,沈明蕴不自觉垂下头去,牙齿细细咬进唇间。
玄初这才撤了神情,眉眼不似方才那般轻佻:“姑娘也不问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沈明蕴怔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玄初唇边笑意渐褪,缓缓说道:“那日之后,我曾去侯府多次,暗中瞧见你过得不好。原想着……要带你走。”
沈明蕴心头猛地一颤,唇间微启,她倒想问他,为何不带她走?
却又想问,他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仅一面之缘,为何关注至此?
然而这些话尚未出口,玄初却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沉郁:“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在京中要靠易容四处躲藏。大仇得报前,若将你带走,一旦事败,倒要连累了你。所以……暂时未动。”
他顿了顿,望进窗中的目光复杂难明:“却不料,万寿节一过,你便丢了。”
沈明蕴垂下眼帘,她心里明白,自己在京中贵女中的名声,怕是已然坏透。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失踪多日,纵然寻回,清白也难自证,更何况,她如今又有何清白可言?
就算玄初愿替她送信,林钧救出她后,她又能去往何处?
这般想着,心绪沉入深渊,连声音也染了几分黯然:“那你究竟是如何寻到我的?”
玄初挑眉,似是嫌她问得无趣:“我到侯府观察几日,见那对父子,一个只会整日摔杯撒酒疯,另一个又日日不着家,索性跟踪了那个小的。果然,找到这处小院。”
女子垂着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他对她倒是尽心,却也不知为何,难道还真对她这副残花败柳的躯壳上了瘾不成?
正自讥自讽地想着,却听见玄初忽然轻笑了一声,嗓音暗哑中透着些许旖旎:“姑娘,真不愿让我替你杀了那对父子么?反正小可即将去宰了那仇人,届时杀一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不过多添两颗人头的事。姑娘觉得如何?”
沈明蕴的呼吸微滞,猛然掀起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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