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跺开。
“你在娘家倒养了两条好狗,连我东宁候的女儿也敢动!”男人目眦欲裂,一张保养得体的英俊面容满是杀机,只怕若是手中有剑,他当场就要将面前的女人通个对穿。
侯夫人让那杯茶砸歪了身子,额角肿起好大一块,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却是冷笑一声,让房里的丫鬟都出去。
人走后,她抬眼瞧着依旧须发怒张的丈夫,嗤言嘲笑:“我娘家的狗再听话,也比不得你那好女儿,连亲爹的床都爬得上去,当真是乖顺得紧。”
沈穆前来兴师问罪,不想却被当面揭破与庶女的丑事,身子一震,嘴张了张。
侯夫人接着道:“我知你想问我是如何晓得的,你自觉与那小贱人做得掩人耳目,可是沈穆,”女人抬身直指他面容,“这整座府里几百双耳目,岂是你能掩得了的,你当日与那小贱人在秋千处私话,口中污言秽语,怕是没想到正巧能让人听见吧!”
那指尖几乎戳到了他眼跟前,沈穆后退一步:“你…你那时没走?你躲着偷听我说话?”
侯夫人继续理一理自己散乱鬓发:“我自然是走了,可惜先前娄氏那边有个想爬姑爷床的丫鬟,被罚去院子里浇花,她听见了,还特地赶来告诉了我。”
女人整理了仪容,衣襟上的茶水却是擦不干的,她挤出一丝残忍狰狞的笑:“那丫鬟我料理妥了,好歹夫妻一场,我总不能由着外头都传,东宁候和他那外室所出的女儿,不知伦常,整日躲在府里,做着遭雷劈的丑事。”
沈穆此刻被揭了面皮,慌乱之后反倒瞬间镇定下来,他眯眼瞧着嫡妻面上得意神色:“所以你也找人要去料理了她?”
他们都知这个“她”是谁,侯夫人大方承认:“是,老夫人当时想的便没错,那小贱人和她的娘都是祸水,留在府里只会搅得家宅不宁,我自要为她寻个真正好去处。”
听她如此笃定,沈穆嘴角掀起一抹冷意,眼神阴鸷:“我既在此,你便该知算盘已然落空,明蕴如今虽下落不明,可你这嫡母指使娘家侄儿去绑架庶出女儿,明日一早,京城里怕是就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盯着嫡妻比纸还要惨白的脸色,他似是犹不解恨,俯身将声线压得更低:“且你那同样不知伦常的儿子,还不知要如何恨上你呢。”
沈明蕴倚在栏上望着天,日头晴好。
像这样好的日头,若在她还住着那处有玉兰树的院子时,她便会抬出被子在院里晒,然后趁着她娘午睡,偷溜出后门,到那市井间沾染上一身烟火味。
只可惜了,不管是在那偌大的侯府,还是如今她身处的不知何处的小院,晾晒被褥这种事,都是不劳她沾手的。
她斜在栏杆,全身跟没骨头似的,懒懒瞧着秋枝将昨夜又被喷透的被褥搭上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