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书晏容貌惊绝,再暗的颜色也难掩其风华。
只是看着他?披上?紫帛,宋元安脑海中闪过了一些记忆画面。
楚宫中, 他?穿着暗紫色帝王常服, 腰上?还配着蟒带和玉饰,十二琉冠冕闪闪发亮, 他?孤身站在高耸的丹陛上?,接受百官趋拜,满室明光聚拢于一身,少年天子的威势逼人。
宋元安很难想象,带着这样的连书晏出现在宋澜的生辰宴上?, 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众人会赞扬他?的气度,又或者是猜忌疑心,认为此?子断不可?留?
落魄的亡国?之?君,抛弃尊严活来到?异国?他?乡,为了避讳,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连穿衣裳的自由都没有。
但凡行?差踏错半步,便要丢了性命。
想到?这些,宋元安的脑子忽然间清明了许多,再次抬头看向连书晏。
为什?么连书晏要主动亲近自己,站在他?的角度想,所谓的蓄意接近,其实都是迫不得已?。
他?现在人在宋元安府中,能够依靠的除了宋元安,再无旁人。
虽然宋元安说过无需他?做什?么,她?自会护他?一世,可?是谁能保证宋元安能够永远遵守承诺,做个一贯的君子。
人心易变,救命之?恩又能让宋元安的善待延续多久?
在所有人眼中,连书晏是宋元安的侍妾,只有抓牢了宋元安的心,获得她?长久的宠爱,才能不被府中的人慢怠,在遇到?生命危险时?宋元安才会愿意施以援手。
连书晏或许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哪怕宋元安反复推拒,他?也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接近她?。
宋元安垂眸看着连书晏,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脑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连书晏就是个可?怜人,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战战兢兢地讨好着她?,即便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她?何必真的与他?计较,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吗?
就在这时?候,连书晏又开口了:“殿下何必哄我,昨夜明明说了会原谅我,殿下与我,终究是生了嫌隙。”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很伤心。
宋元安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之?前只是……”
“抱歉,”宋元安按住他?的手,“我或许早该想明白你的难处,以后也该多包容你一些,不随意和你置气了。”
现在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日她?把连书晏拒之?门外,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在他?眼里,失去了宋元安的宠爱,他?这一生大概就完了。
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在雪中弹琴,踧踖不安地等待着宋元安的原谅?
想到?这些事,宋元安心里有些内疚。
连书晏反握住她?。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惯着他?,哪怕自己一再激怒她?,只要自己一示弱,她?便愿意无限度偏袒他?,甚至想方设法找借口替他?将拙劣的谎言圆过去。
连书晏忽然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抱了抱她?。
“殿下,你真的太好了。”
“啊?”宋元安被他?身上?的松香环绕,有些懵。
她?这个人,总是不经意间表露出天然呆,像个小?孩子一样。
连书晏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目光转向窗外,笑?着提议道:“殿下要出去走走吗?”
“大雪初霁,天气晴好,若是一直拘在屋中,岂不可?惜?”
连书晏不会像府中的其他?人,一再跟宋元安强调身体为重?,冬天外面那么冷,就应该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能不出去就别出去,就算是春夏两季,他?会担心风把宋元安吹倒,太阳把宋元安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