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张子剑三天两头气我一回,已经把我的心性磨练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即便是心里都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脸上竟然还压得住火。

“哎你为啥不说话?”他蹑拉着拖鞋走过来,戳了戳我的后脑勺。

我扒拉开他的爪子,一眼也不看他。

“我跟你说话呢叶秦!”他又戳了我一下。

我闭上眼睛控制了一下情绪,吐出一个字给他:“滚。”

“我不滚,我凭啥滚。”他绕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抓着我下巴强迫我看他,“你让我滚我就得滚?我往哪儿滚?”

“你先滚去睡觉,让我自己冷静一会儿,我怕我一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死你。”我对他说。

他对我的警告无动于衷,还抓起我的手捏我,“你还觉得你挺有理呗?”

我冷笑一声:“没理。我睡个觉的工夫起来你就抽风,我没理。”

“那你咋不说说我为啥抽风呢?”张子剑的表情就是恨不得把我吞了,“你都说梦话了!我就说你小心思活动了你还不承认!你做梦都喊他名字了!”

一说起这事儿他又抽风,我赶紧说:“行了咱俩别在这个问题上墨迹,你赶紧睡觉,别在这儿烦我。”

他也不去睡觉,反正也不说话了,就梗着脖子在我旁边坐着,并且攥着我不松手。我侧头看了看他。

他因为我午睡说了声梦话开始闹别扭,晚饭也没吃。这会儿还在没完没了地生气。这人都三十七了,我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儿。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我转身抱住他,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行了别坐这儿闷着了,我说了我喊的根本不是他,我压根儿没梦着过他我喊什么啊?晚饭都没吃,我给你热杯牛奶?”

他绷着脸说:“不用。”

我亲了亲他的侧脸,无奈地笑了下:“还得我怎么哄啊?我告诉你我心里也都是火,这是硬压着哄你呢,再哄不好我也要爆发了。”

他默默想了一下,然后抬手搂住我的背,还把脸埋在我肩膀上。要不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梦着那人,我简直都要开始心疼他了。这委屈的。

他说的那人是我们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叫宋明朗。不到三十的一个小年轻,之前经常来我俩这儿蹭饭,性格挺开朗,人也挺逗。本来一直好好的,有一天张子剑突然就不让我跟他单独玩儿了。

他非说宋明朗喜欢我,我也总冲他笑。

这种事情基本一年一回,我整天都在蒙受这种冤屈,所以我心里是没当回事儿的。毕竟张子剑其实觉得全世界都是情敌,要是他说哪个喜欢我我就不来往了,那我估计得没朋友了。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他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我儿子在他旁边伸着大舌头呼哧,见我过来慢吞吞下了床,用它的毛脑袋蹭我的腿。

“琢磨什么呢?”我走过去拍了他一把,“还是练新功夫呢?睁眼都能睡觉了?”

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慢慢地说:“我想起咱俩东湖路不是空着套房呢吗要不咱俩搬过去得了。”

我摸了摸我儿子的头,跟它说:“去咬他一口。”

我儿子冲我一劲儿晃尾巴。

第二天张子剑照例送我去上班,还在我们公司楼下碰见了我一个同事。他跟我同事们都熟,几乎都认识。

他走之后我同事问我:“哎叶哥,你俩这感情也太好了,你们平时吵架吗?”

我笑了:“吵啊,吵得还挺欢。”

“真的啊?”她一脸不可置信,“我们一直以为你们是那种互相之间都不大声说话的关系。”

“怎么可能呢,”我走进电梯,笑着跟她说,“那是过日子啊。”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