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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里挤满了人,大夫们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抓药收钱、又是切脉行针,还要安抚病人情?绪, 严寒的冬日, 竟忙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三?夫人!您来啦!”门口的小?伙计见到洛瑜, 眼睛霎时一亮,忙清开一条道儿请她进去。
徐掌柜刚从东间出来,抬袖抹了把?额头的汗, 冷不防看到她, 顿时也是一喜:“三?夫人,您回京啦!”
洛瑜笑道:“是, 今儿晌午刚到。这三?个月辛苦徐掌柜了。”
徐掌柜连忙摆手说不辛苦不辛苦,“三?夫人言重了。”
病人太多,两?人没有?再客套寒暄, 洛瑜去了西间看诊, 云萝则负责在旁给她帮忙。
一旦忙起来,便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更无暇关心是何时辰了。直到替西间里最后一位病人行完了针, 洛瑜才轻轻转头活动酸胀的肩颈,透过窗棂往外一看,暮色昏沉,已过哺时。
“娘子,咱们回府吗?”云萝沏了盏热茶给她,一边把?针灸袋收拾好。
“嗯。”
洛瑜浅啜了口还冒着热乎气?儿的茶,听到坐堂外还有?说话声,遂对云萝说道:“你且去看看还有?多少?病人,若是外头忙不过来便让病人进来看诊。”
“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云萝进来回话,说还有?十几位病人,“徐掌柜说他们忙得过来。”
“好。”
徐掌柜向她道谢:“今日多亏三?夫人过来帮忙。”
洛瑜笑着颔首对徐掌柜说了句你也辛苦,接着又问:“年节期间可有?安排大夫在药铺坐诊?”
“有?的有?的,从元日至初七,都?排好了……”边说着,徐掌柜从长案上拿过一本小?册递给她:“三?夫人您看看,如此安排可妥当?”
洛瑜正仔细翻阅着,忽听一道急促慌乱的号啕大哭声:“大夫!大夫救救我儿”
她循声看去,一名哭肿了眼的年轻妇人正抱着小?孩儿急奔进来,小?孩儿口吐白沫,阵阵挛缩。洛瑜忙将小?册塞回给徐掌柜,疾步过去问怎么了。
妇人眼泪直流,抽泣不止,“我儿起了高热……身子突然抽搐不停……大夫,大夫,您快救救我儿啊……”
洛瑜摸了摸小?孩儿的手和额尖,如滚滚沸水似地烫得厉害,又望他唇色青紫、呼吸急促,与那妇人说道:“莫慌,是高热不退引起的急惊风。”
她让妇人抱着孩子先坐下,一面接过云萝早就递来的三?棱针,俯身为小?孩点刺,孰料妇人突然侧身护着孩子避开,红肿的的双目戒备地瞪着她和她手里的针,“你要对我儿做甚!大夫呢!”
祁凛彻就是在此时过来的,恰巧撞见这一幕。
他没有?走近,站在清冷的街道旁远远看着。
药铺檐下挂着的灯笼顶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经夜风一拂,簌簌纷扬,轻轻落在他硬朗凌厉的剑眉上,许是灯笼的光晕稀释了他脸上的冷峻,他眉眼间竟笼着几分柔和的神色。
祁凛彻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那日在僻静的巷子里,她与韦留益她的叔父,两?人起了争执,她被他拽着手腕强行拖着走。祁凛彻正要出手时,却见她动作利落地掏出一根银针刺向了韦留益。
他当时的确对她有?所侧目。而此时,他没有?立即进药铺,是相?信她有?能力解决。
果然,只?见她带着安抚的笑耐心地与那位妇人解释了句什?么,妇人惊疑未定地看着她,踟蹰片刻后,抱着孩子坐在了椅子上。她镇定自若,行针流畅利落,未过多久,孩子有?了反应,抽搐停止、不再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