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走一走。

祁凛彻自然是陪着她同去,上了马车,洛瑜才道:“说是走一走,夫君,其实我是想去寻一家药堂。从?前家中日子拮据,是一位药堂老大夫仁心,对我和外祖母两人多有照料,我常在他药堂中帮忙打杂。也跟着学了些针灸、推拿的手法。今日是想着过去谢谢他。只?是不知他的药堂是否还开着……”

“开着。”

洛瑜不禁一笑,“夫君的语气怎么如此肯定……”她的笑意忽然僵了一瞬,恍然明白过来,他都能找邻里帮忙回忆外祖母的屋子模样,定然也就能找到那位药堂大夫。

果不其然,马车一路驶到济仁药堂,两人下车后往里走,正在给病人抓药的一位老大夫拿眼往门口一瞄,正要开口招呼,张了张嘴,又眯缝着眼,定睛看去,手里的药材险些抖洒出去。

老大夫惊讶地合不上嘴,嘴里哎唷哎唷两声,急急给病人抓完药,收了钱,欢喜道:“大人!您又来了啊!”赶忙招呼道:“快请里边儿?坐,老夫去给你泡盏茶……”

“老丈不必忙。”祁凛彻摆手止住他的动作,然后看向身侧之人。

老大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人挽着妇人发髻,两人又举止亲密,于?是立即道:“原来是携夫人一道儿?来的啊!两位真是登对般配哩!”

洛瑜实在没想到,面前的老大夫识得?祁凛彻,却不记得?她了。她委屈地喊了一声:“尝药老头儿?,您没认出我呢……”

老大夫姓常,名济仁,从?前村镇上的人身子有个?什么毛病都来找他看诊抓药,于?是大家伙儿?给他起?了个?“尝药老伯”的名号,只?那时洛瑜跟在他后头打杂,时常把“老伯”叫成老头儿?,为此挨了不少瞪视。

常济仁一听这久远的称呼,眯眼凑近了看看她,难以置信,连花白的山羊胡都跟着颤抖了两下,“可是……瑜丫头?”

洛瑜重重点?点?说是,他又抬起?头再看一眼祁凛彻,顿时恍然道:“唉呀!怪不得?!怪不得?咧!我就纳闷怎么好?好?的,你突然来打听瑜丫头的外祖母那间屋子……”

常济仁笑眯眯招呼两人去后堂坐下,祁凛彻没有跟着进去,留出空间让两人叙旧。洛瑜坐下后,常济仁摸着山羊胡感慨万千:“这一别多年,瑜丫头都出落得?这么标志了,我这老头儿?的眼神真是越来越瞎喽,人就在眼门儿?跟前都没认出来哈哈……瑜丫头,这是要回来住下了吧?”

洛瑜说没有,“只?是临时回来一趟,看看外祖母。”

“好?孩子。”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忆起?往事来。常济仁知道她的情况,自然也知道她被叔父和婶母接走的事,一时两人皆是感慨唏嘘。

末了,洛瑜起?身准备走,她看着药堂内的陈设,笑道:“您这药堂比从?前宽敞了许多。”

常济仁带了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她,“怎么,瑜丫头不知吗?这都是那位大人,”说着,他朝外头端坐着的祁凛彻看去,“你夫君,上个?月过来时,专门给我这破小的药堂修葺了一番,还添置了许多桌椅、药柜呢,我那时真是受宠若惊,哪里知道中间原是因?着你的缘故。”

他顿了顿,见她蹙着眉似乎当真不知此事,于?是又小声道:“瑜丫头,有一事我将?才没与你提过,如今你既然来了,还是说你听听,约莫是六年前,你叔父啊,到我这儿?来寻过你,非要我说出你的下落,我那时并不知你去了何处,你叔父那会儿?很生气,哎唷瞧着吓人得?很,一只?眼睛还流着血脓,他带人来砸了我药堂……”

洛瑜听着,心底不由生寒。她知道,那正是她出逃前往京城之时。却不知因?为她,连带着常济仁的药堂也平白遭了无妄之灾,她歉然道:“常老伯,对不住,我当时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