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必如此谨慎。他岂是那等吝啬之人?

可不知为何,好端端的话说出来……就成了那副样子。

好似讽刺清禾曲意讨好他似的。

然而要神灵特地打补丁,解释自己真实想法,又格外艰难。

心瘴。

定是心瘴作祟。

正在气氛微僵,神灵纠结……哦,这个说法太不敬神灵了,应是“斟酌”如何继续谈话时。

少女眨眨眼,露出一如既往的明朗微笑。

“不好意思,风太大,刚才我没听见。您再说一遍吧?”

方才还认为清禾不必如此做派的神灵,此时不由自主地因少女高情商表现而缓口气。

“我方才说的是,你不必如此刻意强调对我的善意与关心。”

“不必总想着支付相应代价,然后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从我这里获取恩赐。”

神灵并非冰冷的计算,并非刻板的等价交换。

他亦会有有绝对偏宠之人。

对于她,神灵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衡量

“想说什么便说。”

“想要什么便要。”

少女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她脚步越来越慢,脑袋也越来越低。

神灵说得没错。

凡人皆有心瘴。

她也有,而且她的心瘴几乎刻进骨子里,根本改不掉。

她习惯对在意的目标付出感情,直到对方明确表现出正面回应,才能安心于这段关系。

这种骨子里的不安,根本不是外露的灿烂笑容,以及那些古灵精怪的想法所能长久遮掩。

有的女孩在爱的环绕中长大,因而生来就有股自信而光芒四射的光芒。

而她吧……

就是那种五毛钱一颗的玻璃珠。

再漂亮,也是可以随时代替抛弃的玩意。

她的心底又开始咕嘟嘟冒泡了。

不过是委屈又窘迫的酸涩泡泡。

她知道自己身世不好,性格存有缺陷,但她已经竭力掩饰了。

像刚才那群天之骄子,谁能看出来她的那一面?不都被她唬得一套一套?

被祓神以这样直白尖锐的方式,陡然揭开最为丑陋之处,终于让清禾露出真切的敏感与不满。

“您知道归知道,干嘛这样直说?”

那酸涩委屈的泡泡,被她刻意全部丢向祓神,一个个砸到那座大冰山身上,接着逐个炸开。

里面流淌出的,是微咸的泪水。

是小女孩在背地里偷偷流下的眼泪。

神灵无法品尝出她泪水的滋味。

可少女的情绪,已然不折不扣的全部传达给了他。

于是原本的犀利言语,出口时,不由自主地柔化了下去。

“我是说,对于我。”

那句在心底徘徊许久,一直碍于身段,从未曾言之于口的想法,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你可以再放肆一些。”

啰嗦来啰嗦去,神灵本质想表达的只有这一句话。

然而神灵的心瘴使他出口便是“神灵威严”。

而清禾的心瘴,又令她对此颇为敏感,一直都在刻意回避。

直到祓神明确点明出来。

清禾说不上此时是什么情绪,只是下意识反驳:“难道不是您一开始先行与我定下契约的吗?”

神灵冷冷道:“你方才不也与那小子有言,你为神灵新娘?”

神灵新娘和普通凡人能一样么?

被神灵格外在意的新娘,又能和普通凡人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