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杆枪据说是南宋杨再兴用过的”,品南轻描淡写地随口道了一句。
慕容俊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枪放回原处,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方笑道:“想不到府上竟有这么多的稀世珍藏,在下只有艳羡的份儿了。”
品南无可无不可地挑了挑眉,淡笑道:“其实,这些宝物放在慕容世兄的手上才能算是物尽其用;放在我们这样的人手里,只能说是附庸风雅,暴殓天物了。世兄喜欢哪个?尽管挑两件拿走就是了。”
慕容俊再吸一口冷气,连忙摆手笑道:“今日能有眼福得以一见这些宝物,已是三生有幸了,岂敢再夺人所爱?这个断断不行。”
品南见他如此,也不强求,只微微一笑,又将他引到旁边一个单独的弓箭架子前,指着上面笑道:“早听说慕容世兄精于骑射,你瞧瞧我家这些弓如何?”
慕容俊定睛望去,见架上一排依次放着六张硬弓。弓身,弓弦分别由犀牛角和牛筋制成,最小的一张也至少需要一百斤的拉力,看上去势大力沉,威风凛凛。
见他最终只将目光停在了最后一张弓上,品南便将两臂当胸抱着,待笑不笑地说:“这是张二百斤的硬弓,还是先帝御赐给我父亲的,圣谕嘉奖我父亲“不但张驰有度,还是东南几省的镇海神针”。当然了,不但我父亲,就连这些年我们这几省出过的多位武举人统统在内,也还没一个人能将这弓拉满过的。”
他微微一顿,便似笑非笑地瞅着慕容俊道:“不知道大破敌营三百里,勇擒湘鄂匪首陈大胡子的少将军,可愿意一试身手呢?”
品南的话语里满满地全是溢美之词,口气里却有三分揶揄隐含其中。慕容俊少年早慧,如何听不出来?
他脸上从容谦和的神态丝毫未改,低了头用手指在摩挲得油黑发亮的弓身上轻轻抚了一遍,脸上便是微微一笑。
“既然曾家少爷说了,在下就勉强试一试。”
慕容俊单手擎了那张弓,另一只手提起袍角掖进腰间板带中,深吸一口气,缓缓扎了一个马步,气沉丹田,左手执弓,右手拉弦,只听“咯吱吱”一阵响,那弓便徐徐拉开了寸许。
品南负着两手在旁边站着,此时也不免微微一颔首。
慕容俊此时已心境清明,全幅心思皆在怀里的硬弓之上。他当下自顾自点了点头,便松了右手,从侍立一旁的小厮手中接过一支雕翎箭,搭在弓上,灿若寒星的双眸微微一眯,转身瞄准了百步以外的箭靶,双膀缓缓较力,慢慢将弓拉成满月,右手猛然一松,那弓弦在他拇指的犀角扳指上擦过,只听“嗖”的一声,那支雕翎箭携着风声笔直地向箭靶破空飞去。
“噗”的一声闷响,便见守在那边箭靶旁的小厮立刻举起双手一阵欢呼:
“慕容少爷箭中红心”
品南眼中闪过短暂的惊愕,冲口赞道:“世兄果然当得起“少年英雄”四个字”立刻便命小厮,“去把我那匹“踏雪胭脂红”牵来,再拿几只鸽子。”
小厮去不多时,果从马厩中将品南那匹爱驹牵了来,那马通体毛色赤红,唯四足雪白,犹如雪地上燃烧的熊熊火焰,尤其跑起来风驰电掣,不知疲倦,也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早听闻慕容世兄马背上也可百步穿杨的绝技,不知道今天可否一饱眼福呢?”品南虽然笑得云淡风轻,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地肯定。
慕容俊看看那马,再看看小厮手里的鸽子,沉默了片刻,仍是不疾不徐地微笑道:“曾家少爷如此盛情,在下不才,就献丑了。”
他翻身上了马,沿着演武场四周纵马疾驰了一圈,眼瞅场心的小厮猛地一松手,怀里的四五只鸽子立刻扇着翅膀扑楞楞高飞而去。慕容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脚踩马蹬,立于马上,反手从背上箭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