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娘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依旧有些苍白,道:“我顺着这路上的车轮印一路追过来,到前边那个岔道上,又走错了路,好容易才赶上来……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便忙忙地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两颗七宝安神丹来,一定要塞进阿离嘴里。
阿离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目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推脱,便接过了丸药,笑呵呵地咽了下去。
娴娘说:“那我陪着姐姐接着看地亩去?”
阿离意兴阑珊道:“算了,折腾了这半天,我也没心情了。刚才误打误撞进村子,让李兴去问了问,这里大的田产都是有主儿的;穷家小户的三两亩薄田也不值得一买。况且买卖地亩要有地保,有中人,要文书地契,我们女孩子家也不大好抛头露面去交接这些事。在外头耽搁时间太长了也不好,还是先回去吧。待我向大哥细细地打听打听再说。”
娴娘便说了声“好”,姐儿两个复又上了车,原路返了回去。
……
回去时因不赶路,便走得慢了些,到进了城,天已略有些擦黑了。
顺着城隍庙往东,绵延三四里地,原是店铺林立,商贩聚集的闹市。每年的上元节,从正月初八一直到正月十六,这里更是变成了万头攒动的灯市。
在此期间,官府也将宵禁的时间向后延长了一个时辰,天刚擦黑,江宁城中家家户户扶老携幼,不约而同都来到此地赏灯玩乐;就连高门大户人家的女眷,也会破例出来尽兴玩乐一回。是以几里长的街市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阿离和娴娘自幼一个长在乡间,一个养在深闺,对这样的市井热闹自然是神往已久,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岂能放过?因此,一进了城,便立刻吩咐车夫打马往灯市而去。
才走到灯市西口,远远地便见街市里面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两旁店铺门口高高悬挂的各式花灯连成了两条长龙,将整条长街照得亮如白昼。
阿离一眼就看见停靠在西街口一字排开的马车里面,有三四辆正是曾府女眷的坐驾。每辆车的车夫都坐在车辕上彼此闲聊,而车上的主人显然都已逛灯去了。
“三姐,四姐,五姐,九妹已经都来了呢”,阿离对娴娘笑道:“咱们也快进去瞧热闹去吧”
两个人各自戴上帷帽,在丫头们的扶持下下了车,吩咐李兴两个在此地好生看着车,主仆几个便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游人的队伍。
街市两旁道路上捏糖人的,卖米果的,炸豆腐串的,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后面饭庄子,绸缎铺,药铺等等更是鳞次栉比,在琳琅满目的花灯照耀上,简直是让人应接不暇,眼睛都看花了。
娴娘和阿离虽然满心新奇,却也只是含着笑默默地边走边看,脸上都还矜持着;几个丫头却已是兴奋得眼睛都不够使了,不住嘴地低声叫道:
“姑娘您瞧那个西瓜灯绿油油的跟真的一样”
“哎呀,那边那个美人灯还会转呢,太有趣啦”
“咦?前面那穿玫瑰紫斗篷的夫人,看着眼熟,带着两位姑娘的,倒象往咱们府里来过似的,只记不起是谁了……”
“哎呀,哪里来的油炸臭豆腐味儿,闻着好馋呀……”
阿离被淹没在丫头们的七嘴八舌里面,忍不住轻轻地出声呵斥:“都小声些吧虽说能出来玩一次,可也别太没个样儿了,让人瞧见笑话。”
丫头们这才略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跟着阿离和娴娘继续往前走。
忽听有人娇滴滴地在对面叫了一声“六妹八妹,我们在这里呢”,阿离循声向街市对面望去,却见清娘正在对面的一家绸缎庄门口笑着向自己招手。
她和贞娘冰娘姐妹几个皆穿着大毛斗篷,或灰鼠的,或白狐的,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