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小觑之心都渐渐收敛了。
不服气的也有。
贞娘被葛氏多次教诲斥责以后总算学乖了一些,那些妒嫉不平的言谈不敢公开说出口了,只在背后和清娘咬牙悄声道:
“生下来连亲娘都没见过的小丫头子,如今可是麻雀变凤凰,得了意了凭什么啊?如今连我见了她都得给她行礼,还得避到一旁让她先过去……真真是气死我了”
清娘心里的难受比贞娘更甚,简直是难以言喻
是啊,凭什么?从前是阿离,现在是娴娘,一个一个都越过她去了同样是庶出女儿,眼见得那两个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而自己却还在西偏院里跟着三姨娘混日子
虽然说起来上面有曾老太太的疼爱,可终究不顶用啊老太太年纪大了,再疼她们娘两个又能抵得了什么?不过是吃的穿的多赏一些罢了,府里的生杀大权还不是葛氏执掌着?
想到这里,清娘由不得就有些怨恨三姨娘――她只顾着为了自己那点破事儿跟葛氏争强斗狠,一点不肯屈就,不肯稍微逢迎着些葛氏,怎么就不肯为女儿想想?她是斗得痛快了,可自己就得跟着吃挂落,一并遭了葛氏的厌弃。虽然自己已经很低声下气地在葛氏面前赔小心,赔笑脸了,可架不住有这么个糊涂亲娘每每出来捣乱啊
清娘想到这里,在心里又把三姨娘下死劲儿地数落了一遍:你如今人老珠黄,做姨娘早都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的事了,还蹦达个什么劲儿啊你只顾着自己赌气痛快,就拿亲生女儿的前程开玩笑吗?
说到底,将来自己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还不是凭葛氏给作主?三姨娘总以为攀着着曾老太太就万事大吉了,真是糊涂到家了现在有老太太在,葛氏虽早对三姨娘恨得牙根痒痒了,毕竟心里有所忌惮,暂时还不敢对她母女二人怎么样。可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今天睡下去,明天能不能起得来都不一定呢,指望她能有什么用
用不着别的,葛氏只消随便指个理由,把自己的亲事往后推迟那么三年五载的,就把三姨娘和自己摆布了。她们都是些人老珠黄的老太婆了,自然什么都无所谓;可自己正是豆蔻年华,花朵一般的好年纪,哪里扛得住三年五载的耽搁?
转过年来,自己就十五了,葛氏却一点没露出对自己亲事上心的意思。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媒人上过门――也许有,被葛氏暗中拦下了?
清娘越想心就越慌,再想到那两个庶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那两个毛丫头,看上去都不声不响的,原来心眼儿都够使得哈?一个不动声色地抱上了父亲这条大粗腿,另一个更不得了了,干脆攀上王妃了真是虾兵蟹将――各有各的路数啊,就自己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糊涂娘什么都没有……
又想到二姨娘和五姨娘,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同样是做妾的,怎么人家都肯为了女儿的前程做小伏低,奉迎巴结着葛氏,这三姨娘就死都不肯呢?低一低头弯一弯腰你会死啊?平时动不动就在屋里鄙夷地冷笑着说人家:“整天象哈叭狗一样围着人乱转,就为了讨点残汤剩水的,那等下溅模样我看着就想吐”……好了,你是不愿意做哈叭狗了,连累得你闺女以后的日子兴许还不如哈吧狗呢一个做娘的,怎么就能这么自私呢?
清娘的一颗心犹如在热油锅里上下翻滚着,煎熬着,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在心里先大骂葛氏狠毒,又骂阿离娴娘阴险,接着骂三姨娘自私糊涂,最后骂曾老太太是个老背晦不中用的……骂到无人可骂时,就见贞娘来找她发牢骚。
在整个曾府里,贞娘是她认为的第一蠢人。
胸无点墨,冲动易怒,暴躁轻信,连容貌都最多只算中等……这样的家伙却偏生那样好命,生下来就是总督嫡女,母亲的娘家是开国功勋辽东侯爷,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皇帝宠妃,她本人就算再差劲,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