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洗脸水,正好撞见他,赶紧问了问。他说三爷把您从池子里捞出来,自己也弄得一身精湿,那衣裳差点没结了冰回去后也是喷嚏不断,幸而泡了个热水澡,又服了两剂发散的药下去,现在看着倒没什么事了。”
阿离“哦”了一声,长长地呼了口气,低头不语,手里只有一搭无一搭地玩着那床帐上垂下来的穗子。过了好半晌,方迟迟疑疑地轻声问道:“那……他救我上来时,是如何……如何……”
未及说完,面颊上已飞起两朵红云,直红到了耳朵根上,话也说不下去了。
“还能如何?三爷一听八小姐的话,立刻急匆匆地就到了荷花池那里,又没个什么东西能用,赤手空拳就跳下池塘去了,可不就那样……抱着姑娘上来的吗?”
“啊……”阿离闻言又是羞窘,又是惊慌,直直地瞪着金环,连声音都发了颤:“那……那……可还有旁人瞧见么?”
“瞧见的人可不少……”金环为难地咬着嘴唇,眼睫毛有些不安地眨动着。
“三爷把姑娘救到岸上,里头早有得了信儿的婆子们先抬了一张软榻赶了过来。三爷见只有一张榻,只得让婆子们把世子爷抬了上去。姑娘当时的情形瞧着实在是凶险,三爷也顾不上那些了,抱着姑娘就往回跑。这一路上,李家的小姐并丫头们,还有咱们家的姑娘们,还有李夫人,还有咱们家太太,都瞧见了……”
阿离的脸上渐渐由红转白,眼神越发慌乱起来,张口结舌地喃喃道:“这……这……这如何是好?”
金环明白阿离的惶恐心情,但她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念头,因连忙凑近到阿离身边,含笑低声道:
“姑娘别急,依奴婢的想法,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奴婢瞧着李家三爷真算是个不错的人了,又温和,又是这样的家世,又有钱,长得还俊,难得的是还有这等热心肠,只怕多少夫人们早就私下相中了呢,也不知有多少小姐们想做这“李三少奶奶”呢……”
阿离先还怔怔地听着,这时便羞红了脸,啐了一口,绷着脸斥道:“死蹄子,没皮没脸地只管顺着嘴胡说起来了这些话也是闺阁女子能议论的?”
金环也红了脸,迸了一会,又咬着唇低声道:“姑娘别怪奴婢不知羞耻,奴婢也是为了姑娘打算……姑娘没有亲娘给作主,您的终身只能仰仗着太太。可太太未必把姑娘放在心上,奴婢只担心她最终胡乱给姑娘找个歪瓜裂枣就算了事了。这等事,就算是老爷也不太好插手管的,难道来了议亲的媒人,老爷还能亲自出面不成?况且,姑娘上面还有个五小姐。姐姐没定下来,断没有先给妹妹订了亲的理。可五小姐那个性子,我看是要高不成低不就,将来只怕有得磨菇。五小姐的岁数跟姑娘又离得近,她若一时定不下来,也就平白地把姑娘的青春耽误了……”
阿离这一回倒没有阻止她,手里无意识地绞着那床帐的穗子,垂着眼帘,似乎把她的话也听了进去。
金环顿了顿,忽然莞尔笑道:“谁知道偏偏出了这样的事,可是正应了姑娘常说的那句,什么“祸兮,福之所伏”了?李家三爷今天救了姑娘,这样肌肤之亲之下,还跑得掉么?姑娘许给三爷,照奴婢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怕等姑娘大好之后,李夫人便会遣了人去咱们府上提亲。即使上面碍着五姑娘,不能正式下定,两府主子口头默许下是一定的……”
想了想,又笑着加了一句:“姑娘虽然是庶出,可这样的人品才情,那李大人又只不过是个五品,姑娘配给三爷作正房奶奶也绝不算是高攀。奴婢看着,正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呢”
阿离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神色复杂,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她知道,金环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曾李两家在江宁是有头有脸的,如果不出意外,事情应该就是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