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桔香低眉垂首,在那里抠着手指头,吞吞吐吐地轻声道:“就是……大少爷他……说今天要出城跑马去,早起太太就让莲心给大少爷送了件箭袖过去,就是少爷身上穿的这件……才刚我看见莲心坐在耳房里哭,问她也不说;后来问得急了她就跑出去要……要跳井……”
屋子里一时出奇得安静。
二太太高氏向来对种种宅门秘事是最感兴趣最爱谈论的,此时却也觉得有些不便开口了,只管大睁着一双翦水双瞳,不停地打量着品南,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喉咙中时不时轻咳两声,愈显得暧昧不明,欲说还休。
“她给品南送了衣裳,然后就要去寻死?”曾雪槐眉头拧成川字,直盯着品南,声音里的火气已经蹿了出来,将下巴又向桔香一点,沉声道:“怎么回事,你说。”
葛氏突然急急地高声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莲心那死丫头的错定是她寡廉鲜耻,趁着妾身让她给品南送衣之便起了邪念……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请老爷责罚妾身品南是曾家的长房长孙,又得老太太的爱重,老爷就恕了他这一次吧……”说着,便站了起来,急急走到品南身边,抬起手臂护住了他。
曾雪槐脸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崩崩直跳,狠狠地直瞪着品南,眼中几欲喷火。迸了半晌,方咬着牙道:“偷鸡摸狗,自甘下流,好,很好”
阿离的心急速跳动着,手心里攥出了一把汗,指尖却是冰凉。就算再聪慧,终究也不过是一闺阁小女,虽谨慎知礼,但于男女情事终究不甚了了,眼前发生的事便让她先有几分茫然。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非常羞耻,非常严重的事,严重到足以令父亲雷霆震怒。
阿离强压住心头的恐慌,第一眼便向哥哥望去。但品南的身子被葛氏遮住,看不到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已被这猝不及防的事弄懵了,只是一声不吭地在那里默然站着。
阿离再偷眼向左右的姐妹们望了望。冰娘年龄最大,自然懂得,此刻依旧是端庄地站在那里,绷着一张俏脸脸,低垂了眼帘,不置一词;清娘快十四了,已通人事,此时眼中是抵制不住的兴奋之色,正冲贞娘连连使着眼色,暧昧地抿嘴笑着;贞娘则半懂不懂,只顾惊讶地看着贞娘。
阿离脸上突然涌现了一抹潮红,象被人猛地抽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难受。
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品南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大老爷也用不着动怒,谁还没个年少荒唐的时候?况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难说莲心那小蹄子是个干净的……大老爷且先去忙,这事自然还是由你太太和我来处置好了。”说着,便叫宝珠和宝翠:“你们俩带两个婆子去把莲心带到这儿来……路上看好了她,不许叫她寻了死,听见没有?”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葛氏又僵着一张脸吩咐冰娘:“冰娘带着你妹妹们也下去吧,早饭各自回去吃。”
众姑娘们齐声应了,又给曾老太太和葛氏等人行了礼,方退了出来。贞娘舍不得走,出了门犹自不情不愿地在廊上延捱着,踮着脚尖隔着镂空窗子向里看,被冰娘低声喝斥了一句,抓住手腕子强拖了出来。
此时阿离的心犹如在沸水中上下翻腾,临离开时透过窗子遥遥地看着曾雪槐坐在那里气得脸色脸青;而品南孑然而立,神色漠然,不发一词。
阿离慢腾腾走出了临仙斋,正好碰上宝珠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夹持着莲心迎面走了过来。见莲心头发凌乱,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嘴唇上起了好大一个泡,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显示得又狼狈又可怜。与阿离擦肩而过时,莲心下意识地垂下了头,神色间除了委屈凄苦之外,还有一丝难言的羞愧。
阿离怔怔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现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