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娘的两个姐姐一个入宫为妃,另一个已出阁成了一家主母,十六岁的冰娘现在便成了事实上的“嫡长姐”。自阿离进府以来,除了晨昏定省在葛氏那里见过冰娘以外,从未单独说过话。冰娘向来沉默寡言,脸上总是板板的不苟言笑,令人看上去就有些望而生畏。
冰娘带着几个丫头独住一处揽月居,此时阿离主仆两个进了冰娘的院子,只听里里外外鸦雀无声,金环由不得就有些气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阿离身后,紧张得脸上都有些僵了。
阿离缓步走到堂屋门前,回头望着金环笑了笑,便稍许提高了声音道:“三姐可在家么?”
便听冰娘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在房里问:“谁?”
紧接着便听见脚步响,冰娘的大丫环青云走过来打起帘子,瞧见阿离主仆两个恭恭敬敬地在门外站着,便回头冲内笑道:“是六姑娘来了。”
阿离跟着青云走进房中,但觉眼前开阔敞亮,偌大的房间内并无多余玩器装饰,唯靠西墙边顶天立地一架大书柜磊着满满的书籍,再就是窗下紫檀条案上一双耳梅瓶中供着几枝怒放的红梅,如此而已。
冰娘正站在书案后执了一支大号毛笔在展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两个身材高挑的丫头一左一右在旁一个研墨,一个压纸。满房间内唯有墨香缭绕,却是安静异常。
冰娘看见阿离进来,只略扫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写她的大字,口中冷淡地说:“有什么事?”
第三十八章 述之以理
第三十八章 述之以理
阿离恭恭敬敬地向冰娘行了福礼,方道:“实在是不得已才来打扰三姐,本来阿离可以硬着头皮到五姐那里去的,我自知是有口难辨,大不了就是再跪上几个时辰的祠堂,这个阿离倒还能撑得住。只是……只是……”
她咬住嘴唇,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微微地垂下眼帘,默默地瞅着自己的脚尖。
“贞娘又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冰娘抬起头,犀利地眼神直盯着阿离,顺势收了笔锋,将笔交给旁边另一个大丫环青玉。青云则上前替她挽了袖子,自有小丫头端了清水进来服侍冰娘洗手。
“五姐的猫突然死了,五姐一定说是我害的。说我害的也不打紧,阿离原也不打算分辨;就只是深闺内闱,有些话说得却极是惊心,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累及姐妹们。阿离实在不得已,才硬着头皮来找三姐……”
她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眼神闪闪烁烁地只向屋内几个丫头极快地望了一眼。
“青玉把这张字送到外院去,让品南得空找人给我裱了”,冰娘伸着修长白皙的两手,任由青云拿了白手巾替她擦干;又吩咐另一个丫头:“青篱到小厨房去,叫她们准备我的宵夜吧。”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前后脚出了屋子。
冰娘随手指了指书案旁边一个绣墩,对阿离道:“坐。”
青云将那绣墩向阿离那边挪了挪,笑嘻嘻地说:“六姑娘请坐吧。”
屋里还剩下青云这一个丫头,冰娘却并没有把她也支使出去的意思,可见是其心腹。阿离道了一声谢,便在绣墩上端端正正地坐了,轻咳了一声,方缓缓道:
“……听说那只波斯猫七窍流血,四姐姐便说那是中了砒霜之毒的症状。五姐就火了,大哭起来,说要把我拿了去拷问。阿离原本生在乡下,皮糙肉厚,挨两下子打也不要紧;我只担心――被四姐这么一说,这深闺之中竟然出现了砒霜这种东西,难道清清净净的女儿家手里竟然藏有毒药?五姐又是个性子爽利的,那院里丫头婆子又多,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沸沸扬扬传出去。外面的人听了,会对我曾家的姑娘们做何猜想?恶毒?阴险?这样说我一个人倒还无妨,只怕众位姐妹都要跟着受连累。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