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目送着品南的龙辇离开,心中真真切切觉得不安起来,难道是自己多嘴了?
半月后,坤宁宫中举行了威严而隆重的封后大礼。
弄玉头戴凤冠,身着大红山河地理裙,从品南手中接过皇后的宝印金册,轻轻拿在手中摩挲了良久,两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了下来。
喜极而泣。
(下)
正和四年,云贵苗疆作乱,皇帝派威北侯慕容俊亲往苗疆平叛,因战事吃紧,威北侯废寝忘食,前后两年前竟不曾返家一次。
正和帝怜御妹独自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威北侯府中难免凄清,几次口谕欲接镇国公主进宫小住,都被婉拒了。
公主正色道:“夫君正在前方浴血杀敌,我岂能独自在温柔乡中享尽荣华富贵?”,不但拒绝了皇帝的好意,甚至从此终日紧闭侯府大门,谢绝见客,继而卸去钗环,不施粉黛,日日在阁楼上纺纱织布,并亲自教导一双儿女读书习字,清静度日。
其时,正和帝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听内监禀报了此事,怔了半晌后,望着手中的朱笔淋漓滴下的墨迹弄污了的奏折,幽幽然叹了口气,缓缓自语道:
“果然是伉俪情深,羡煞世人。”
从此再不提接镇国公主进宫的事。
又过了艰苦卓绝的一年,威北侯终于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正和帝命二品以下文武百官着朝服迎候于德胜门外,并于次日在养心殿设宴,为慕容俊接风洗尘。
这完全是一场家宴的性质,慕容俊和阿离夫妇两个带着一双儿女进宫,孝严和恩慈一点也不认生,在养心殿中咭咭咯咯的给正和帝讲故事,恩慈甚至搂着皇帝舅舅的脖子,央求他陪着藏猫儿。
慕容夫妇又是急又是笑,连忙喝斥女儿:“没规矩你把圣上当成念北舅舅了吗?由得你这样又是拉又是拽的?”
嘴里虽然骂着,声音却都是软软的,没有半分火气;夫妇两个又含笑对望一眼,冲孩子们努了努嘴儿,眼神里满是满足和宠溺。
品南多喝了两杯,略有些醉意,半歪在锦榻上,望着妹妹一家其乐融融的情景,不禁向慕容俊佯作不屑地斥道:
“都一大把年纪了,当着我的面还这样挤眉弄眼的,这还象个东征西战的侯爷样儿吗?”
慕容俊笑道:“我们便是将来躺在棺材里还是要手拉手的呢,挤眉弄眼又算个什么?”
阿离倒红了脸,借着喂孩子吃东西把头转向了一旁,嘴里微微嘟哝了一句什么。
品南有些坐不住,因从锦榻上站起身,长长地“嗳”了一声,皱眉摇头道:“你们尽管恩爱吧,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我也要去瞧瞧我的皇后了。”
弄玉上个月刚生下皇长子,此时还在坤宁宫中坐月子,故而还没有和阿离见过面。
慕容夫妇又是不安,又是尴尬,连忙站起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太监宫人赶紧端着漱盂香帕等物,准备伺候着圣上往坤宁宫去。
品南象赶苍蝇般不耐地挥着手,鼻音重浊,含混道:“你们不要整天跟着我,我要一个人溜达着去,你们都退下”
太监宫人们面面相觑,嘴里虽齐声应着,可哪个敢真的扔下皇帝,让他自己溜达去?只能远远的跟在后头,蹑手蹑脚地随着品南走了。
慕容夫妇被扔在养心殿,左等右等,不见品南回来,又不敢私自就回府去,眼瞅着孝严和恩慈已经困了,在那里哈欠连天的吵着要睡午觉,心里渐渐焦急不安起来。
阿离想了想,道:“正好,我要到坤宁宫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顺便跟圣上告辞好了。”
坤宁宫内外一片寂静,弄玉正躺在床上歇午觉,一见阿离进来,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喜悦地说道:“早听说威北侯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