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急道:“守城的是谁?攻城的又是谁?”
老汉手一摊,“谁知道谁是谁,听我儿子说原先守城的是提督陆大人,后来又走马换将换了个什么许大人,然后又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大拨子鞑子兵,吆五喝六地也上了城头了,乱哄哄的一片。”
老汉一边张罗着家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进了庙,在地上铺了草帘子席地坐下,一边鼻孔里喷着冷气,怨声道:“只要别进了城祸害咱们老百姓,烧杀抢劫的就行,爱谁来谁来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阿离听不出所以然来,心里发急,一路追着老汉进了庙,又问:“您说您儿子是广宁门的守城卒,不是跑回来了吗?他人呢?”
老汉有点不高兴,瞪眼道:“一个月就拿那么几吊饷银,还耗在那儿送命不成?小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不跑等着挨刀啊”
阿离见他火气不小,只得陪笑道:“不是,我是说……这里怎么没看见您那儿子,兵荒马乱的,一家人还是在一起才好。”
老汉这才道:“家里还喂着几只鸡呢,三小子跑回家捉鸡去了……”说到这里,便问阿离:“怎么就你们几个小女娃跑出来了,家里人呢?”
阿离无人与他攀谈,勉强笑了笑,道:“家里人做小生意,出了城还没回来呢,急死人了,所以想问问您儿子城外的情况……”
老汉先是摇头,后来又狡黠地嘿嘿笑道:“我那三小子机灵着呢,那儿才刚攻城,他瞅个空就溜了……”
席地而坐的一个年轻妇人貌似是老汉的儿媳,这时候便怯生生地插嘴道:“大牛好象提了一句,说城外的大军打着“慕容”的旗号……”
老眼眼一瞪,喝斥儿媳妇:“胡说他大字都不识一个,知道什么慕不慕容的呢”
“兴许有认识的说了一嘴,他听见了呢?”妇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公爹的脸色,又低低嘟哝了一句。
老汉便顾不上再说这话题,只是担心着家里的鸡,惦记着小儿子还没追过来,又喝斥着老太婆总让孙子哭。
庙里乱哄哄一片,阿离心中更乱。整个人如同架在火上炙烤着一般,难受得要命。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雨也已经停了,空气清寒,碧空如洗。
陆陆续续又跑来一些拖儿带女的城中百姓,带来了各式各样的消息。
大家都挤在庙里,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有的说内外九城已有几处城门被攻破,好几路大军已涌入城内,官兵也有,鞑子也有;也有的说守城军还在那里奋战,尸首都堆积如山了。 还有一个忽然神秘兮兮地向众人道:
“有一路关外来的大军,擒住了一个年轻人,听说是宫里的什么王爷,五花大绑着往北城走呢……”
阿离和弄玉同时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惊道:“什么王爷?”
那人便道:“谁知道是什么王爷,咱们只顾着跑路还来不及呢,不知听谁胡乱说了一嘴。”
庙内依旧是一片嗡嗡的人声,阿离几个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觉得一颗心都在沸水中上下翻滚煎熬着,坐立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弄玉一咬牙,便向阿离道:
“兴许是我伯父进了城了,只怕大表哥处境险恶。六妹妹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阿离咬着唇低头想了半日,沉声道:“好,我跟姐姐一起去。”
“不行妹妹还怀着身子,外头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万一有了闪失怎么跟慕容大人交待?”
“弄玉姐姐一个人出去更加不行若是相公和大哥他们不好了,我自己独活着也没有什么趣味;不管怎么说,辽东侯和咱们都是亲戚,不至于会怎么样,再说……”
阿离抬眼将庙内众人扫了一遍,轻轻向弄玉道:“这里人太多了,大人吵,小孩子哭,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