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公主怀上了我大哥,她自知太子对她并非真心,这个孩子由她生下来,未必会得到太子的喜爱,因此便对太子说,我娘怀了他的孩子……
此时太子已经知道了我娘的真实身份,一方面心中欢喜,同时却又很惊慌。皇子与已经为奴的前朝宫眷狎戏是一回事,但令她们生下孩子,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他还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他不想有闪失。可他又舍不得杀了我娘……
后面的事父亲就知道了。端王在他的授意下,将我娘送给了父亲,此时长公主已经怀孕三个月,我娘只能李代桃僵,替她“生下”了我大哥。可她没想到的是,当时父亲的处境那样困难,与家里的来往信件都有专人“代管”,就算去前门听个大鼓书都有专人“陪同”,让他写信劝说江南的老太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更令我娘没想到的是,她对父亲真的日久生情了……
又过了一年,皇帝终于准许父亲回江宁了,此时的祖父已经百病缠身,而江南三省在祖父的治理下繁华富庶,百姓安居乐业,那劝说其起事的事,我娘越发说不出口了。更重要的是父亲对她的疼爱,还有大哥的可爱……到说底,她也只是一个柔弱温顺渴望温暖的普通女人罢了……”
阿离从地上捡起那封信,掸了掸灰尘:“至于我娘为什么会写一封无字的信,一是因为事关重大,她不敢走漏一点风声;再一个就是,她潜意识里不希望父亲知道这一切……反正长公主将来总会告诉您的,她之所以会写下这些字,只是想临走前能安心一些。
可是我猜,经过了二十年,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长公主的心意也改变了,她也许只希望大哥能过普通人的小日子,不愿意他再卷入宫廷混乱中去,因此并没有对他提到这些往事。”
阿离一口气说到这里,伸出手去轻轻放在曾雪槐的膝头,诚挚地恳求道:“如果父亲真的不能够原谅我娘,请您不要对大哥心存芥蒂可以吗?毕竟您养育了他二十年,我相信这份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曾雪槐瞪着一双干涩肿胀的眼睛,低头望着女儿,努力挤出一丝笑。
“皇帝千里迢迢来寻访你大哥,足见对他的重视。我能看出来,皇帝很欣赏他,很喜爱他,你大哥以后定会前程似锦,我这个糟老头子却只能是他的绊脚石罢了……”
说到这里,曾雪槐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抬眼望着阿离,有些惊惶地说道:“刚才娴娘说,皇帝已经册立太子好几个月了?你大哥是在给太子作侍读?”
“是啊……”阿离也反应了过来,疑惑地说道:“父亲不是说皇帝对大哥很欣赏很喜爱么?为什么册立的不是大哥呢?以前迟迟不册立那唯一的皇三子,怎么这时候又突然立了呢?”
曾雪槐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和孩子的安危荣辱相比,自己的那些伤心悲愤已经不足挂齿了。阿离说的没错,不管品南是谁生的,自己养育了他二十年,他就是自己的儿子,永远都是
“皇帝当然不可能立你大哥为太子了皇三子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他生母至少也是朝中重臣之女。可你大哥的生母是谁?能公之于众么?皇帝最多会说他是当年某个宫人所生,现在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这样的身份如何能继承大统?立储之事岂有那么简单,除了自身的才学,还有母家的势力,方方面面的衡量。若是立了你大哥,只怕会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皇帝岂会这样草率。”
他凝神沉思了片刻,又缓缓道:“所以皇帝在见过了你大哥后,立刻立皇三子为太子,一方面是对太子的一种安抚,另一方面是提醒你大哥:他可以作一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臣去辅佐他的皇兄,却不得僭越。”
“可是……就算我大哥对此没有异议,那位太子爷肯放过他么?”阿离惴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