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阿离从心里直热起来,膝行两步上前,用手扳住曾雪槐的膝盖,流着泪一眨不眨地望着父亲,执着而热切地说:“父亲请听女儿再说几句好么?这件事我娘的确是有负于父亲,可那是在她与父亲相识之前发生的事自从端王将她送到了父亲身边,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父亲一人了,以至于她这一生都是在自责,痛苦,和无时无刻不萦绕心间的恐惧中度过的但不管她们做了什么,我娘自始至终都是深深爱恋着父亲的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
“是么?她就是这么爱恋我的……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突然发现不是我亲生的更可笑的是,也不是她亲生的老天啊……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告诉我这个?还不如一直让我蒙在鼓里直到死……”
此时的曾雪槐涕泪横流,软弱得就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垂老朽。
阿离强忍悲声,哽咽道:“父亲,您先听我说……我娘她心里也苦,比黄莲还苦……纤云姑姑并非是婢女,她是我娘的嫡亲大姐,是前朝长公主,这您可知道?”
曾雪槐愣了愣。
阿离继续轻声道:“二十几年前,前朝旧都城破,宫人们四散奔逃,混乱中长公主找来宫人的衣裳塞给各位娘娘和公主们,希望可以蒙混过关,不至于被新朝权贵羞辱。我娘年纪小,早吓得六神无主,未及换衣便已被捉住。当时,老皇帝已状如疯癫,冲入后宫中一阵乱砍乱杀,可怜十几位公主中,除了我娘和长公主,悉数被杀……大陈开国皇帝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将前朝宫眷们分赐给各位王爷和武将们,我娘和长公主就到了端王府中。
端王见两位公主姿容秀丽,举止温婉和宜,便起了别样的心思,并不令她二人如其他奴仆一般浆洗织补,却将她们安置在端王府中一处独立的小楼中,日日锦衣玉食,仍如贵人一般服侍着……”
说到这里,阿离唇边现出一抹冷笑,“不要以为这端王心怀慈悯,他不过是想用我娘和长公主的姿色来媚好太子,以图将来的进身之阶罢了。
二十几年前的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偶去皇叔府上赴宴,忽见我娘在花团锦簇的小楼中凭窗弄琴,肌肤胜雪,清婉出尘,不禁怦然心动,遂向端王询问。端王只含糊说我娘是府里的乐伎。太子并未多想,当日午后便在端王安排下在小楼中歇息……”
阿离说到这里,牙齿狠狠咬着下唇,指甲将手背掐出了几道血痕。
曾雪槐自然知道四姨娘最初被端王送给他之时并非处子,只因从心底眷恋爱慕着她,怜惜她凄惨的身世,猜想那也许是城破之后,凶悍的陈国兵士在她身上留下的兽行,因此越发不忍揭开她的痛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从未追问过她的过往。但现在不同了,曾经最为珍视的美好突然间崩塌成一地碎片,曾雪槐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不由仰头粗嘎地冷笑道:
“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啊一个是貂禅,一个是吕布,在王允的安排下在自家后宅中私相授受?不不,吕布不过一介匹夫,三姓家奴之辈,如何能与风光体面的太子相提并论?我说错了,应该一个是卫子夫,一个是汉武帝,在平阳公主家里一晌贪欢后就……”
他只顾狂躁地肆意挥洒,一低头却见阿离跪在地上,眼中含着两眶清泪,狠狠咬着嘴唇,无助地仰头望着自己,虽然泫然欲涕,却又默然无语。
曾雪槐猛然觉得心里象被狠狠戳了一刀般疼痛难忍,他戛然咽住未说完的话,用手按在胸口上,颓然向后仰靠在床头,喃喃道:“你先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阿离跪在那里没有动。良久方轻轻地却又执着地说:“我娘一见钟情的只有父亲一个,她从来没对太子动过心思,她只是……”
“哈,只是什么,被逼的?被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