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阿离命玉凤把金环和吉祥共住的那间屋子打开,进去清理她们的遗物。桌子上的针线笸箩里放着一只还没完工的手炉套子,大红的面子上绣着一只白玉兰,很是鲜亮精致。绣花针还插在绷子上,只剩半片叶子就完工了。
阿离的泪又掉了下来,轻声道:“我去年用的那个,让炭火烫了一个洞出来。我说不妨事,谁知她一声不吭地又做了一个出来……”
青云正在厨房里帮着赵妈妈给和尚们做斋饭,忙得脚不沾地;只有玉凤跟着。此时玉凤见阿离伤感,禁不住伤心,也趴在门框上呜呜哭了起来。
慕容俊正走进来要问一问阿离,给吉祥坟前立的碑上刻什么字,忽见那厢房的门半开着,阿离主仆两个又在触景生情,不禁将眉一皱,脚下不停,径直就走了进去,也不行礼,劈手就从阿离手中将那手炉套子夺了下来,连同针线笸箩里金环铰的各色花样子一齐丢进了地下的火盆里。
阿离瞪着慕容俊,骇然道:“你这是做什么?”下意识地就要蹲下身子将它们抢救出来。
慕容俊强悍地挡她的面前,冷声道:“别动”
阿离吃惊地望着他,一时倒被他严肃冷峻的神情震住了,怯怯地收回了手,喃喃道:“你……你这是……”
“那个丫头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留下她的东西天天对着哭吗?趁早一把火都烧了,眼不见为净。肉上长了疮,早剜了早好。过个把月也就淡忘了。”
他的音调清冷得近乎冷酷,转头向玉凤道:“你带着你们姑娘回房歇着,这里我来收拾”
玉凤此时已对慕容俊言听计从,当下便走过来,扶着阿离轻声道:“姑娘,咱们听慕容公子的话准没错您才刚里里外外忙了好久了,只怕是累了。奴婢扶您回屋躺一躺吧……”
阿离无声地流着泪,沉默了一会,便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了出去。
慕容俊遥遥看着她们主仆两个回了上房,便回过身来,将帐钩上挂着的香囊,窗户上贴着的窗花,桌子上摆着的小泥人等小玩意儿一口气都收进了一只口袋中;将床帐子,被褥,甚至架子上的脸盆,床上放着的针线笸箩一顿都收了,连个纸片都没留下。
他抱着胳膊,站在空落落如雪洞一般的房间里,四处瞧了一遍,确定再没一丝痕迹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本打算将那两只口袋拿去交给赵妈妈,让她送金环的棺椁回家时,交给她爹娘,后来又一想,连阿离都会触景生情,更别提亲生父母了,索性走出大门口,找个背风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干净。
阿离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前,看着慕容俊拎着两个包袱从厢房里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连忙跟到厢房往里一看,但见屋里四白落地,光铺板,秃桌子,连个布片都没有,仿佛从不曾住过人一般。
阿离的心先是一紧,只觉得一口气就憋在喉咙里,迸得眼眶都红了。过了一会,那口气一点点缓缓地顺了下去,虽然鼻子还是有一点酸,她知道她的心已经放下了。
两日后,道场做完,慕容俊帮着将金环和玉凤入了殓。雇的车早早等在了那里,慕容俊带着兵丁将金环的棺椁抬到车上,阿离眼瞅着那马车绝尘而去,这一次脸上却很平静。
待到将吉祥也下葬之后,梦湖别院里很快恢复了平静,慕容俊也撤出了院子,带着侍卫依旧在外面巡视守卫着。
第二天,阿离让赵妈妈精心整治出一桌酒菜来,和玉凤两个送到了外头帐篷里,答谢慕容俊和冯军爷等人。转过天来,玉凤到湖边洗衣服,却又拎了两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回来,向阿离喜孜孜道:
“慕容公子在山上打的,说也给姑娘尝个新鲜。”
阿离命赵妈妈将鸡杀了,满满地炖了一大锅肉,果然鲜香扑鼻,令人馋涎欲滴。她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