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家的寡嫂一起营生,是她接近二郎唯一的机会。

也确实如此,铺子开了三年半,她终于见到了二郎。

没人知道,她的手在不停地发抖,按在自己瘸了的左腿上,疼得麻木。

他爹也不提,那件事过后,像是有一条分水岭,永远地把她和二郎隔开了。

她是个瘸子,配不上二郎了。

人若是习惯了待在底下,不曾生出希望,

也不曾往上爬,兴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奢望。

阿香孤注一掷地把嫁妆钱拿出来开铺子,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二郎。

与裴家的寡嫂一起营生,是她接近二郎唯一的机会。

也确实如此,铺子开了三年半,她终于见到了二郎。

没人知道,她的手在不停地发抖,按在自己瘸了的左腿上,疼得麻木,使了多大的。

他稳重、凌厉、眼眸深沉。

他曾为她杀过人,可他似乎忘了她是谁,看到寡嫂介绍说这是赵大叔家的阿香姑娘,他淡淡扫了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后来自始至终,他没再多看她一眼。

年少时的一场梦,该醒了。

绷在心里好多年的那条线,断了。

线断了,人就突然泄了气,再也立不起来了。

二郎走后,她就病倒了。

赵大叔哭红了眼,「她这么犟啊,我早就说过,且不说二郎如今成了将军。

「她那点心思以为藏得住,我想着就让她折腾吧,这么多年了,不见二郎一面她不会死心,但我没想到,见到了人,她不仅心

死了,连人也撑不住了。」

我给裴二叔写了信。

问他近来可好,可还有空回云安县?

我知道他很忙,长安军营的军火走私案,牵连甚广,连康王殿下都扯了进来。

京内官场遭到大清洗。

而裴二郎作为新赴任的武官,底子干净,毫无疑问地赶上了好时候,直接升了二品。

拿着自己新裁的衣裳,拎着炖了好久的鸡汤,带着小桃去了赵大叔家。

小桃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到了屋里就嚷嚷:「阿香姐姐,不就是个男的噻,你要学学我们村的吴寡妇,得不到就阉了他。

我:……

阿香气色实在差,忍不住抿唇笑,也是面容憔悴枯藁。

我拿出那件浮光锦的新衣递给她:「好看

吧,我特意选的碧霞色,穿上跟披了云彩一样,你快试试,穿好了喝碗鸡汤,咱们

去州桥转转,晚上有灯会呢。」

「玉娘,这衣裳真好看,可惜我出不了门,你能穿了给我瞧瞧吗?」

阿香声音轻柔,眼神显得空落落的,我忍不住嗔她:「出不了门就留着以后穿,有的是机会,你先把鸡汤喝了。」

「我喝不下,心慌得厉害,真的,我也想喝,也知道我爹难受,可我好像真的不成了,玉娘,我不想死,可我撑不住……」

从阿香家出来,我眼泪就没断过。

在她的要求下,我穿了那件碧霞色的浮光

锦裙,她说头发散下来才好看,我这个多

年的寡妇,就重新用簪子挽了髻,长发大都披散下来,垂落至腰际。

阿香说,玉娘,你真好看,眼睛好看,嘴巴也好看,像把云彩披在了身上,你今晚去帮我看看州桥的灯会好不好……

她好像撑不过今晚了。

我边走边哭,在街上穿过人群,眼泪汹涌。

小桃从一开始的聒噪,也变得开始紧张:「嫂子,你哭什么?阿香姐姐要死了吗,她方才说的难道都是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