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家中有亲人的,护膝夹袄总是寄得起的。

军差说,每年冬天,他们驿站最多的就是护膝夹袄。

我闻言不禁有些诧异:「每年都寄?」

「对,你不知道,边关苦寒,冬天风刮起来跟刀子似的,能刮到衣服里割人的肉,要不那帮胡蛮子拼了命地想侵占我们的地

盘,每年冬天他们最难熬。」

我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最后一年轻小将起了身,抹了把脸,强硬地对我笑,红着眼睛哽咽:「嫂嫂,还有豆花吗,多摆几碗放着吧,我们还有很多人没有回来,当初说好的一起来吃。」

饭饱后,裴二郎带回来的兵将,有几人朝着荆州等方向继续赶路回家,匆匆别过。

另有四人留在了云安县,其中就有那年轻

的韩小将。

裴二郎说,这四人是光条汉,家中已没了亲人,纵然圣上特许探亲,他们也无处可去,所以都跟着他回来了。

我道:「探亲的消息传来,我抽空回了大庙村,如今家中已经收拾干净了,可留他们

男儿,烦请大家下次再来吃,今日就不收钱了。」

热腾腾的豆花,浇上卤汁,点酱醋,撒小葱,海米,三合油。

鸡杂汤浮着一层油光,香气扑鼻。

临近冬日,铺子里却热火朝天,军中汉子

能吃,几乎每人面前都垒了好几层碗。

阿香也很高兴,看他们吃得香,捂着嘴笑,然后接着给他们盛豆花。

他们边吃边笑,边笑边聊,说将军没有吹

牛,这豆花真香真好吃。

直到他身后跟来的那几人,也下了马,一个个身穿甲衣,五大三粗,走过来欣喜而客套地朝我揖礼。我才再次回过神来,赶忙朝他们还礼一

「各位军爷不必多礼,折煞民妇了。」

「不不不,嫂嫂才是不必多礼,咱们愧不敢当。」

「嫂嫂当得,若不是您的那封信,咱们几个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来洮州郡吃这碗豆花和鸡杂汤呢,将军一诺千金,我们就真的来

了,厚着脸皮登门,还望嫂嫂莫要介

怀。」

我被他们的话整得摸不着头脑,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懂了他们是要来吃

豆花和鸡杂汤,于是赶忙转身进了铺子。

我未等他开口,先紧张地唤了一声:「二,二叔。」

「嗯。」

从前是我声音轻,他声音低。

如今反倒变了,我声音很低,低到我自己都要觉得他可能不会听到。

可他听到了,还轻轻地应了一声。

似乎还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微诧地看他,

结果竟真的看到他勾了勾唇角,深沉眼中

有隐约而细碎的光。

玄色铠甲,甲片锃亮,折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待到看清了,那人剑眉斜飞英挺,黑眸锐利细长,薄唇微抿,下颌冷峻,深褐色的眼睛正幽深静默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我半晌才回过神来。

裴二郎变化太大了。

三年又半年,他走的时候身上尚有几分桀骜的少年气息,如今回来,容貌愈冷,桀骜肃穆之余平添金戈铁血之气,尽是成年男人的锋锐和深沉。

除此之外,还有多年征战杀戮堆起来的凌

厉和震慑。

那双冰似的眼睛,眸子黑沉。

关士兵返京,特许回家探亲的消息。

然后隔了没几日,裴二郎就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