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过去到现在,从他离开京城、离开陛下的时候,几乎每一个日夜,都足够李贺明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困死在过去。
而他登基后翻遍了整座皇宫,找了无数的画师,也没能从别人、从他自己那里找到半分陆承嗣的痕迹。
对方就像是短暂的来到了他面前,而李贺明惊恐的发现,他快要记不清陆承嗣的脸了,甚至就梦境中对方的相貌也如同被一层白雾所遮掩着,让他看不真切。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陆承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恨陆承嗣?
李贺明的弱点唯有一个,而整个大燕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或者说,就算是知道前尘旧事,也只会将宣帝视作讨好李贺明的契机踏板。
在李贺明杀了第四个自作聪明的大臣后,那群胆大包天的方士们却敢面见他。
“陛下,臣等将替陛下驱走”
当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跪在他面前,言之凿凿的告诉他,说有他身边有冤魂缠身的时候,李贺明记不清他当时究竟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又是如何反应,只记得偌大的喜悦裹挟住了他的心脏,就像是溺水之人侥幸得到的生机般,将他被抽走的一口气又渡了回来。
李贺明并不担心他们会欺骗于他。
他的手上已经浸满了鲜血,杀的也够多了,再多几条少几条也无甚重要。
他大抵也清晰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一边冷眼的知晓这不过是拙劣的笑话,一边却忍不住抱着那点细微的可能性去相信。
甚至时间久了,李贺明也愈发相信那些话,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是他想要相信,而是却有其事。只要能试着见到陛下,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而现在,他竟是唯恐此地不是梦中。
兴许屋内的人是太久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吱呀作响间,来人便推了门走出来,在看见站在庭中的李贺明时,有些疑惑的顿了顿。
青年身上穿着件月白衣衫,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显得适意至极。
正是退休许久的陆承嗣。他看着和个柱子一样竖在房门口的李贺明,一点一点的皱起了眉头。
刚才不是说去拿京中的信吗?
他与李贺明来此地已经有半年了,尽管有大半时间是在四周游历,但怎么说也应当不会这样慢。
陆承嗣原本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说京中送信的人出了什么差错,还说京城又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单纯是李贺明在门口发呆?
而05也默不作声的飘了过来,忧心忡忡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打转。它对宿主的决定并无质疑,但是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宿主眼光不是很好;前有要死要活的贺文光,后有疯疯癫癫的李贺明。
而宿主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05现在也搞不清楚陆承嗣究竟对男主态度究竟算是什么。
而这边李贺明在看见陆承嗣的那一瞬间便安下了心,他时常会梦见陛下,倒也不是第一次。
.......是梦。
只是这次对方的模样实在过于清晰,反倒叫李贺明有些受宠若惊了。
梦里的陛下现在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但只要能看见对方就好。男人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随即露出了个与他青年时一贯的笑容,轻轻开口道:
“陛下。”
“嗯?李贺明,不是说要记得叫我名字吗?”
陆承嗣抱臂看着站在原地的李贺明,因为是宅院内,他倒也没太计较对方忽如其来的旧称,只是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奇奇怪怪的。
还有,青天白日的,呆站在哪里做什么。
而从对方回应的那一瞬间,李贺明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而眼前的一切场景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