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李贺明眼中，尽管这座寝宫依旧华丽，然而它的主人此刻却双目无神的躺在那里，那素日神采奕奕的眉眼间，竟然都无端带上了一种深至极处的颓败色彩，甚至就连那胸口的起伏与呼吸声都一阵比一阵轻，赫然将其身体的衰败到何种地步展露而出。

良久过后，久到李贺明甚至以为自己兴许又是在做一个噩梦，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方才又恍恍惚惚的听见对方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骗自己了.......李贺明。”

陆承嗣的声音忽高忽低，却只重重的砸在李贺明的心头，让他只感觉一直撑着他走到现在的气，忽地在一瞬间被人抽的干干净净。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明明已经把那些人的杀了。

是梦，他在做梦......

他明明已经将一切说清楚了，他们已经重新再来了一次，怎么可能会又落到这样的境地。

李贺明努力压抑着情绪，像是喘不过来气般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随之竟是在口中尝到些许铁锈味。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无论是杀伐决断、还是那些阴谋算计，在面前人如同烛火般摇摇欲坠的气息面前，都好像全部都毫无意义。

“........臣给陛下陪葬。”

李贺明最终开口道。

“你要活下去。”

陆承嗣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在喃喃自语，李贺明却是知道这是在向着他说话。

青年眼眶通红，他亲了亲对方苍白的手腕，笑着诚实道：

“臣就想做皇后。死了也算是。”

他这话说的极为坦诚，而李贺明分明是笑着，但他眼中的的泪水却不受控制般自他的面颊流下，直直的打在他们二人相握的手上。

兴许是他的神情言语过于违和，也叫陆承嗣有一瞬的沉默。

周身的痛苦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该如何去做。

“我在这里待得厌烦透顶......我要你坐上这个位置。”

他的声音虚弱，却又如攥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抓紧了李贺明的手指，微凉的液体自他的手背滑下，少年就这样侧头看着李贺明，就连那双无神的眼睛都透出了希冀。

“救救我，李贺明。”

对方惊愕的表情完全的落入了陆承嗣的眼中，甚至李贺明连脸上的泪水都尚未拭擦，就这样明晃晃的挂在青年的脸上，也让他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的皲裂。

面前的场景似乎已经取代了那满宫的缟素，深深的刻在了李贺明的眼中，像是一场新的噩梦，皇帝此刻苍白而带着祈求的脸，与那时候毫无生机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叫李贺明难以分辨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梦魇。

李贺明惨笑一声，轻声开口道。

“那么陛下就不会丢下臣吗。”

他仰头望着皇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就连神情都难以用语言而描述，似哭似笑，顺从与不甘、理智与疯狂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陆承嗣甚至觉得对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面前的家伙快要疯掉了。

陆承嗣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这样直面过一个人逐渐疯狂的模样，乃至他现在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贺明现在也意识到了他的目的，甚至可能察觉到了更多东西

对于这一切，陆承嗣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那个人。

因为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甚至他还要即将亲手将李贺明推到一个更绝望的境地。

而李贺明看着陆承嗣，疯疯癫癫间只觉得面前的这一切都毫不真实。

青年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李贺明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