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友云成。

他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对方那样好,活像是画里的人出来可怜他了,是纪云成整个晦暗无光的前半生唯一可以称得上快活的事情。

雨吹芭蕉,雪落长峰,这段年岁里只要想到或许他来华清宗,或许被选上,或许被欺负,都是为着遇见陆承嗣,纪云成也实实在在是心甘情愿的。

在他小心翼翼的查了东扬陆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后,升起的不安与自卑让原本就勤勉的纪云成更加不要命的般练剑,同时又不由得希冀他们能够有并立的一天。

如若陆承嗣是回陆家,他就去给陆家做牛做马。

如若陆承嗣留在华清宗,他就做他的峰下看门打扫的随从。

就算一切都不成,他就是再托生成那少主的一条看家护院的狗也情愿。

甚至有人故意告诉他那些旧事的时候,纪云成也完全不会相信,在他眼里陆承嗣简直是天地间最好的人。

对方怎么可能会妒恨他。

再后面的事情纪云成也说不清,也记不太清楚,但既然已经讲不清爱恨哪个更多,那他们就分明该一直纠缠下去。

万籁俱寂中,自他影子伸出的心魔愈发可怖,至于纪云成那点扭曲的恨意,在万般苦痛与那点被纪云成反复不住回想着的短暂年少时光之间,最终真真正正的变了味道。

他坐在黑暗中,长长久久的出神看着并立的两把长剑,分明未做任何表情,但却无端的让人觉得这青年周身寂寥。

现如今又该说什么。

他就是犯贱,就是对陆承嗣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超出友人,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去接近对方,他就是因为那剑修才变成如今这样。

论情谊,他纪云成早年与陆承嗣在后山习剑,又同伴相游,得之相赠却霜;论旧怨,他在深渊足足待的一百三十二年,最后心魔如此至重,乃至死于雷劫,天下从未有过。

无论爱恨,谁都比不过他和陆承嗣的纠葛,对方不该负责吗?都分明是他欠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