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几天有出去吗”

沈云贺的表情平静，电视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与平时相较起来安静许多，似乎是随口问出一般。

他还是不死心。

“没有。”

随着否认的声音，就连青年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屏幕闪动播放的光影下让沈云贺的视线无法移开，但是他的心却也像是被浸入冷水中般，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亲密的伴侣，两颗心又像隔得很远。

沈云贺也无法再分辨陆承嗣说的话是真是假，他被骗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只要对方说一句，他最终都会去相信对方。

……他其实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我相信你。”

沈云贺忽地自顾自开了口，他静静的看着电视，语气却带着一种坦然：“我准备离开夏仓。我不想说对你许诺什么，这太不切实际......”

陆承嗣看着越说越多的沈云贺，眼底终于有些疑惑。

在对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这些话像是在宣泄什么，又像是一种预警。

沈云贺大概也远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他，但剧情却明明确确的写着，沈云贺只有濒临死亡之后，才能成为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末世领导者。

一个人要经历死亡、背叛、痛苦，然后这些苦难的意义只是去保护别人。

陆承嗣很难去理解这样的意义，这也是他并不是很喜欢所谓正义英雄的原因。

但陆承嗣对此也无权置喙太多，他本身就是沈云贺苦难的一环，甚至是造成沈云贺痛苦的罪魁祸首。

如果要判罪，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会和我一块离开吗？”

陆承嗣看着沈云贺，他原想是笑着哄几句沈云贺，但此刻对方眼里的希冀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也就是这样的熟悉，让他竟是难以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什么画面，这也让陆承嗣甚至下意识的有些犹豫。

尽管青年的表情是疑惑的，但手指却很快的在食指指节旁摩挲了一下。他的动作极其轻，更像是本能的习惯性动作，但依然没能逃得过身边之人的眼睛。

沈云贺目光微凝，他没说话，只是掩饰般的移开了视线。

他说过，他不会忘掉这个人乃至细枝末节的东西，这是对方犹豫拒绝的下意识动作。他的脑子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晰过，因而此刻忽然有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划过了沈云贺的脑内。

现在装模作样的陆承嗣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如果说陆承嗣也记得......如果陆承嗣也记得呢。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会与前世的行为如此不一。

此刻沈云贺内心的喜悦远甚于不安，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去考虑，如果陆承嗣也是重生代表着什么，只剩下一种极为夸张的情绪在他的心脏中拉扯。

他原先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强行挽留，还是费心讨好，就算是守着这个陆承嗣也好，只要对方在这里就好。

但是现在有一种新的可能性摆在沈云贺的面前，让他更无暇去顾及道德、无暇去顾及那些旧事。

是他的副队长。

随着对方答应的话语落下，沈云贺心中的天平最终还是彻底的偏颇倒向了一个方向，冲着难以见底的深渊直直的坠落而下，甚至比其他人都要沾染上难言的晦暗。

沈云贺的理想大抵上还是一样的，他依然渴望着用双手去结束这场末世、结束这场好似无边的灾难、去带回之前的世界。

但是......

重新关闭房门之后，在垂着头的青年眼中升起的唯有全然的偏执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