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飞叹了口气道:“好歹是你爸妈,文文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办法,也从来都不是你的错,别这么惩罚自己。”

“我很好,哥你回去吧。”宿礼扯了扯嘴角,“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这副样子张高飞打死都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明白过来宿礼半点都不想搭理他爸妈,最后干脆帮宿礼关了机,看着人睡着之后才又出去给宿祁函和张秋华打的电话。

宿祁函大半夜还在忙工作,张秋华还在帮宿文复健,接电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们又不停地在给宿礼打电话,张高飞在走廊尽头听着张秋华心不在焉的回话,看着另一头撕扯到了一起的郁乐承的父母,抓了抓头发点了根烟,无力地叹了口气。

宿礼和郁乐承凑一块儿,还真是两个小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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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宿礼胳膊上的伤口开始有结痂迹象的时候,郁乐承依旧没有醒过来。

郁伟除了出车祸的那天出现之后便再次消失不见,冯珊香倒是来得很勤,但是每次时间都很短,单是宿礼就听见好几次她接电话,手机里有孩子在哭闹,还有男人不满的抱怨声,她也只能匆匆离开。

可看护病人是件劳累又枯燥的活,冯珊香请来的护工有些不怎么称职,很会偷奸耍滑,于是宿礼拥有了郁乐承的大部分时间。

郁乐承看起来一天比一天瘦,宿礼也一天比一天沉默,张高飞还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办法天天陪着他,想强制带走宿礼又不可能,最后只能去找老郑。

老郑苦口婆心地劝了宿礼一下午,宿礼仍然无动于衷,只会垂着眼睛看郁乐承手背上的输液针。

老郑是叹着气走的。

救了郁乐承的那个卷毛同学出院那天,宿礼还专门去跟他道谢。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江霄笑着看向他,笑容真诚又灿烂,宿礼被晃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被他旁边那个面带寒霜的少年唤回了神。

“郁乐承还没醒?”付清舟开口问他。

宿礼点了点头,看了眼江霄打着石膏的腿,“不管怎么样,我替郁乐承谢谢你。”

“郁乐承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江霄看上去还想再安慰他几句,但很快被旁边的付清舟按住了肩膀,“江霄,车子到了,在下面等你。”

于是江霄只能和他遗憾作别。

宿礼目送他们出了病房。

下电梯的时候,江霄还不怎么放心地回头看了宿礼一眼。

“怎么了?”付清舟问。

江霄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状态不对。”

付清舟按了一下他的脑袋,“少烂好心,你又不是心理医生,腿养好之前什么都别想干。”

江霄那头卷毛不听话地从他指缝间翘了出来,像是在无声地抗议,但很快就被付清舟给全都按进了掌心里,最后也只能蔫头耷脑地被他推着轮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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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转热,冯珊香也来得越来越少,连医生来查房的时候都对着郁乐承露出了可惜的神色,甚至和宿礼熟悉起来的小护士也开始劝他赶紧回去上学。

宿礼只是沉默地看着,沉默地听着,他很少笑,也很少说话,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郁乐承,然后再摸摸自己胳膊上淡得看要看不出痕迹的疤痕。

有时候忍住比动手还要难受,每当他试图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时,总会想起郁乐承昏迷前的那双眼睛,便再也下不去手。

他要好好的,等郁乐承醒过来。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郁伟再次出现的时候,宿礼正在给郁乐承擦后背,他习惯性地低头亲了亲郁乐承的额头,就被进门的男人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