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可下一刻, 门被推开, 稚奴端着炭盆进来, 眉开眼笑。
“殿下,你醒了。”
宋枝鸾怔怔的看着她走来, “稚……奴?”
稚奴把炭盆放好了, 拿湿帕子擦了擦手, 晾在窗台上, 笑道:“是我殿下,我们都活下来啦。”
宋枝鸾朝她扑过去,力道之大险些把稚奴扑倒。
她的手还在发颤,“太好了。”
稚奴由宋枝鸾抱了一会儿, 眼底微热, “殿下别光着脚了, 地上冷。”
宋枝鸾抓着她的手, 往四周看去,“玉奴呢,她在哪?”
“玉奴被带去东都问话了, 此次殿下遇刺,朝野震动, 皇上知道后命人将逆党压送进东都定罪。”
“是……皇兄派人救下的我们?”略显惊讶的语气。
稚奴回:“是许大人请元将军进宫救殿下的,皇上的人还在路上。”
宋枝鸾神色复杂, “他真是……”
不要命了。
无诏带兵入宫,皇兄若有意对许相下手,一顶同流合污的脏帽子扣下去,许尧臣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稚奴等着宋枝鸾把话说完,她却止了话头,转而道:“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这些我自己来就好。”
稚奴道:“殿下,这里是许大人的私人宅邸,栖梧殿眼下血气重,住不得人,他便将你接了过来,周围有元将军的人马,还有殿下的亲卫巡逻,很安全,殿下好生休养,我已安排了人去买药。”
宋枝鸾咳嗽几声,道:“好。”
……
想杀公主的人,不止谢预劲。
玉奴骑着马,疾驰在街道上,两侧酒肆舞楼飞快往后退。
她心脏从未跳的这么快过,恐惧像一个无尽深渊,一点点在她胸口蚕食。
半刻钟前,高公公摸着拂尘,朝她笑道:“你是灵淮公主身边的女官,应该清楚这群人用的是出自哪的武器,在场的人除了你,已经死绝,一会儿在百官面前,怎么说话,清楚了吗?”
“公主很喜欢你和你的妹妹,你不该让她久等了。”
在栖梧殿被团团包围时,有两方人马对峙。
两方都是有备而来,用的武器都没有印记。
一个为了取她们性命,一个是为救下她们。
听到这番暗藏威胁的话,玉奴没有回答,许是因为她一路上都非常配合,他们也没有料到她会自寻死路,突然逃走。
【定南王是武阳帝唯一的胞弟,我是定南王世子,唯一的世子,太子若病逝,父亲和我都死了,灵淮就是唯一成年的皇嗣。】
【她的处境和我何其相似。】
宋怀章既动了手,便绝不可能停手。
没有她在身边,殿下现在很危险。
玉奴回想起宋缜的遗言,握紧了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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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看,我把上次没画完的风筝画完啦。”
宋枝鸾转过身。
稚奴忽的扑在她身上。
宋枝鸾勉强稳住身体,笑着说:“好啊,一会儿我们给它装上骨架,吃完午饭就去放风筝。”
她说着话,肩膀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沉。
毫无生气,软绵绵的沉。
宋枝鸾的心脏顷刻间停止跳动,不可置信的眨了下眼,抬起放在稚奴后背上的手。
温热的血。
稚奴的血。
五脏六腑开始发苦,胃里疯狂搅动抽痛,宋枝鸾颤抖着张开嘴,口中只能发出气音。
她托着她不断下沉的身体,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
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