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之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

宋枝鸾肩上背着箭筒,左手提着弓,站去谢预劲身边,“一会儿学生便派人去国公府报账。”

正要拉箭,她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一侧的乘凉亭,“秦行之,你在那里待着。”

“……是。”

谢预劲收回视线,抬手扶住宋枝鸾的弓,这个姿势,像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殿下要专心。”

宋枝鸾悠悠道:“老师好像话里有话。”

谢预劲眼中一片灰暗。

侍女在乘凉亭里铺了暖席,适才出过太阳,水气有些闷热,还垂了珠帘阻隔,秦行之听宋枝鸾的进亭里坐着,面前摆了几碟瓜果,他没有动。

靶场上,少年肩宽腿长,弯着腰,手直接搭在少女的手上,而少女未觉丝毫不妥,两人样貌都极为出色,但秦行之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熟稔感。

旁若无人,仿佛曾经做过百次,对方一个呼吸,一个眼神,另一人就能领会的默契。

他握紧了刀。

……

不出宋枝鸾所料,练了没有半个时辰,天上就飘起了雨,春雨如油,落在池面,打破一池涨腻弃脂水。

她先进的凉亭,在秦行之旁边坐下。

谢预劲掀帘进来,坐在她旁边。

宋枝鸾嫌他身上热,避了避,“老师不如坐对面去,靠着我有些热。”

谢预劲没动。

宋枝鸾敏锐的察觉到身边这人又生气了,这出于她的本能反应,在她没有任何想要探知他想法的念头之前。

她心里轻叹了口气,撑着下巴侧过身,后脑勺对着谢预劲,脸朝秦行之,“如何,今日本公主这几箭是不是很厉害?”

秦行之给宋枝鸾剥了一叠莲子。

“嗯,殿下很厉害。”

宋枝鸾笑了一笑,接过来,丢了一颗在嘴里,自己净了手,开始剥葡萄。

第一颗进了她的嘴里,她吃完,想到秦行之是拿受伤的手给她剥的莲子,良心发现,第二颗在秦行之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堵在了他嘴上。

秦行之的唇碰到了一处温软,瞳孔微微放大。

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还有谢预劲。

从宋枝鸾剥完葡萄,把葡萄喂给那个男人,再到她转过身,毫不介怀的用碰过别的男人嘴的手继续剥,他都看在眼里。

除了他,她从没有这样对谁过。

谢预劲下颚紧绷,面色一会儿阴沉一会儿惘然。

宋枝鸾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谢预劲不坐远点,那她就侧着坐,连余光里也都是秦行之,没有窥到谢预劲一片衣角。

但她知道谢预劲一直在看她。

从秦行之看向她身后,偶尔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可以证实。

宋枝鸾吃完莲子,葡萄留了几颗品相没那么好的,顺势推给谢预劲,笑着道:“老师,你也吃点。”

然后对秦行之道:“这个时辰稚奴应该回来了,你去找她再处理下伤口。”

秦行之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两人一眼,许久才道:“是。”

他走了之后,宋枝鸾把装着葡萄的盘子放远了,心平气和地道:“以后不要直勾勾的盯着我,你难道想让他看出来什么?”

谢预劲看着她的眼睛,倏地轻笑了声:“怕他生气?”

宋枝鸾没回答这个问题。

这在谢预劲看来,已是默认。

他喉结微动,“我也在生气,你在乎吗?”

宋枝鸾沉默半晌,道:“谢预劲,你现在该走了,以后没有和我商量,不许来公主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