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帷帐,将他扶了起来,他本以为是侍奉的宫人,舌尖接触到温热的汤药才回过了神,嗅到了空气中的龙涎香气息。
宋世琰舒展着眉头,正坐在他面前吹着手中汤匙里的药,见他醒来也不行礼,只是温言道:“父皇睡了许久,儿来侍奉汤药罢。”
宋昶哑着嗓子唤了两声,发现殿中已是空无一人,寂静沉闷,甚至能听到前厅滴漏沉沉的声响。
宋世琰问:“父皇在找谁?你我父子二人许久没有说过知心话了,父皇与儿臣说说话罢。”
宋昶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急问道:“你……究竟为何要杀苏怀绪?”
宋世琰勾起唇角:“父皇既然已经见过小苏大人,何必多问我一句?终究是我太瞻前顾后,只觉得除掉小苏大人会被您猜忌,哪里能想到,他早就知道一切了。”
殿内烛火昏黄,宋昶看着太子那张阴柔漂亮的脸,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与江南出身的皇后长相相差甚远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瞳孔黑得泛蓝甚至不怎么像华族人。
他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被宋世琰轻声打断:“父皇觉得,此情此景像不像当年?您逼杀皇祖父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宋昶微微瞪大了眼睛。
宋世琰却继续道:“我那时候还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您当日在做什么,后来却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身世、血脉、逼迫,还有景王全家的性命……”
宋昶死死攥着自己年轻英武的儿子,面容扭曲:“你听到了?”
“听到了,”宋世琰很愉悦地回答,他似乎很久之前就在期盼着坦诚此事,“所以父皇执意要修建燃烛楼的时候,儿臣没有出言阻拦一句,毕竟儿臣也想知道”
他凑到了宋昶的耳边,轻声轻气地道:“父皇是不是有和儿臣一样的烦恼啊。”
宋昶死死地盯着他面上甜蜜蜜的笑容,声音发颤:“无论你母亲是谁,朕……都是你的亲生父亲。”
宋世琰道:“是啊,明明是父皇宠幸了那西韶女子,是父皇将她抛之脑后,让她怀着身孕被关入暴室,生不如死,叫她生了恨意,害死了皇后亲子,将我这狸猫捧成了储君。”
他的目光投过来,锐利冰冷,仿佛溅着毒液:“是父皇自己作孽,为何要让我这做儿子的替你担惊受怕、终日惶惶?”
宋昶哑声问:“皇后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