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将人安置好了,又叮嘱黑衣带人守住整层楼,这才敢继续和二人说话,高云月见她安排上下,抱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欣慰地道:“悠悠,你长大了。”
“别说孩子话,”曲悠红着眼睛,攥住了她的手,“汴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高云月手一抖,眼泪复又落了下来,一侧的任时鸣从怀中掏了一块绢丝的干净帕子递给她,清了清嗓子,苦涩道:“嫂嫂,想必你已知晓,陛下自前年始,身子便不太好。”
他目光复杂:“我经高大人提拔,进了礼部,可官职不高,知道得不算详尽……陛下病后,一直不许太子监国,去岁年末,汴都出了个案子,除夕夜宴上,陛下与太子争吵呕血,再不能主理政事。太子以此为由,将案子扣到了五皇子身上,上元之后……就将他鸩杀了。”
“太子鸩杀亲弟?”曲悠吓了一跳,但想起是宋世琰,又觉得并不意外,“陛下有意扶持五皇子,想必太子早有预备,先斩后奏,陛下在病中,想必也无法责问太多。”
“是,太子鸩杀五皇子,还让六皇子观刑,活生生地把他吓疯了,出宫门时过于慌乱,掉下了金水河,救上来后已无力回天……太医说,六皇子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高云月接口,声音沙哑地道,“父亲得知之后,大为震惊,连斥太子不仁不孝,太子与父亲不欢而散,整个元月都没有再登门。”
若只是如此,宋世琰也不至于闹到高则家破人亡才是。
果然,高云月恨声继续道:“但是二月中旬,父亲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封密信,他不肯叫我知晓密信中是何内容,只是枯坐良久,随后递帖子进宫拜见陛下。后来我才知,那夜父亲漏夜拜见,隔着帐子掏心掏肺地说了很久的话,但陛下根本不曾醒来……帘后之人,竟是太子!”
“太子后来跪在父亲面前痛哭流涕,我在屏风后不曾听到什么,只知父亲最后还是心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抉择。就在这个空隙,三月未至,太子突然在汴都张贴告示,称国玺遗失,闹得满城风雨、沸反盈天……最后,他带人于我家搜出了国玺,以谋逆大罪……”
高云月闭上双眼,颤抖着道:“屠了高氏满门。”
曲悠打了个寒颤。
她不难想象,高则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宋世琰的把柄,这把柄让他作为太子老师都不能容忍,必须要连夜告诉德帝。
可德帝病中昏沉,太子不知何时布置了内宫,请君入瓮,坐在帘后听他说了那一番话,彻底恼怒,动了杀心。
他布置一番,先是跪地求饶,让高则暂时对他放下了警惕,随后雷厉风行地在汴都制造出了国玺大案。
谋逆罪名一扣,高则招架不及、百口莫辩。
更何况,高则与太子向来绑在同一条船上,此行说不定还能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宋昶病中得知,也不会费心再管。
好一条毒蛇……也不知究竟是何隐秘,让他连朝夕相伴数十年、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师都不放过!
她在史书中并未读过这段历史的详细记载,完全没有想到太子会先拿高则开刀。
曲悠抬手拍了拍高云月的后背,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只是反复摩挲着她的手。
高云月反而抹去了眼泪,勉力对她挤出个笑容来:“破家之时,父亲母亲拼尽全力,才让我逃了出来,我一时没有地方可去,落水之后为春姐姐所救,躲进了春风化雨楼。”
“可是……太子心知我与春姐姐交好,找不到我,自然怀疑,春姐姐在汴都风头极盛,他不好直接动手……于是,他就罗织冤案,抓了十三先生。”
曲悠茫然地道:“什么?”
片刻之后,她便回忆起来,白沙汀和曲向文应该是同年春考,考上不久,便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