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他却在心中默念着,有些话说了就是刻在心里,不必再说第二次。
奶娘目送着儿子离开,良久都没有回味过来,待他走远了,她追出去时,已听见了刘梦梁离去的消息。她狼狈地回到冉念烟床前,不知该质问还是该哭诉。
“您……您怎么不留下他,怎么任由他走?”
冉念烟道:“他本就是来告别的,怎么留得住呢。奶娘,你不要担心,短则三年,慢则五年,你便知道他今日为何忍痛割舍至亲,只身投入龙潭虎穴了。”
夏师宜的父亲站在门外,茫然失措,是妻子刚刚叫他来的,他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听见珠帘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第五十九章
三年、五年说起来如露如电,真正经历, 方知岁月涓滴的冗长。
自那夜后, 奶娘的身体每况愈下, 冉念烟连送十数封急信到夏师宜手中,却如石沉大海,泛不起波澜,连信究竟是否真递送到了他本人面前也无法得知。
奶娘死在第二年的春末,冉念烟的母亲用极丰厚的葬仪发送了她。冉念烟自认两世为人,奶娘都是她的半个母亲,便暗中服素斋戒三日, 后来还是思及生母身体亦不安善,这才作罢。
夏奶娘的丈夫自请离开京城, 调回城外的田庄做事,想他老老实实一个人, 在乡下心无旁骛地料理稼穑,当初被冉靖调入京城, 短短十年光景,丧妻失子, 赤条条归去,不免动人悲肠。冉念烟知道母亲的心事,这也是她的意思,奉送无数金银,却被回绝了。
她依旧暗中命人将财物放在他的行囊中,留下一纸信笺,只说算是报答奶娘的辛劳。
因为奶娘的离世,太夫人怜惜孙女身边无人照应,便想从身边调拨两个得力的人,那日安排了二夫人曲氏去和冉念烟交待原委,让她节哀顺变,只说夏奶娘这一生也算圆满,走得无病无灾,死后极尽哀荣,远不是寻常奴婢能有的排场。
可冉念烟分明知道,死后种种皆是虚妄,只有活着时看到的、听到的才是真,而夏师宜未能归来,始终是奶娘的遗憾。她并未和曲氏多讲,只想知道她因何而来。
曲氏道:“老太太寻了五个侍女人选,让表小姐择两个可心的人出来听用。”
冉念烟道:“我年纪轻轻,哪里会识人,外祖母看中的自然都是好的,哪位姐姐过来,我都高兴。”
曲氏道:“虽是这个道理,可也要姑娘亲自看看,人好,未必相处的好,姑娘也十二三的年纪了,再过几年就要出嫁,现在选的人,保不准就是要跟你一辈子的,务必谨慎。”
冉念烟道:“那我就听舅母的,到了姐姐们面前,还请舅母帮着参谋参谋。”
曲氏笑着点点头,夸她懂事。
最近曲氏也十分高兴。当初徐衡、徐夷则受封赏时,朝廷只字未提她的次子徐泰则的功绩,原本令她十分不安,虽然知道那对父子是在阵前冲锋陷阵,以命相搏得来的恩赏,徐泰则不过是参议军机的小功曹,在军营中秉笔记录而已,论资历也要排在后面。
而前些日子传回消息,去年夏末徐衡连胜突厥,皇帝终于意识到殷士茂欺上瞒下的不正官风,将其撤职,由徐衡代领西北总兵一职,冉靖依旧为其副手。整个秋冬,徐衡都驻扎在西北修缮城墙、重整防线,春季塞外草长,突厥入关劫掠的可能减小,于情于理也该还朝,虚位迎接下一任西北总兵到任。
徐泰则因参战之功,皇帝钦点其进入国子监补太学生,由此便可跳过最令他头疼的科举,在国子监中通过考试,等待补官,就此踏入仕途。
曲氏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下几日,长子就要参加春闱会试,次子的前途也有了着落,她只觉得此生圆满,因此心态也平和舒畅起来,方才和冉念烟说的话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