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辜负了小姐的嘱托。
粗粝的沙子磨破了冉念烟仅包裹着薄薄春衫的手肘,夏师宜被扬起的沙尘迷了双眼,匍匐着摸索着她的方位。
“小姐?小姐你还在哪!”他急切地问。
“我在这儿,没事。”冉念烟紧握着流血的手臂,看到车夫和琼枝也摔地七荤八素,琼枝更是一脸茫然。
今晚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可若是叫人有所防备,这支先遣军的行动便毫无意义。
夏师宜循声摸到冉念烟身边,想要扶她起来,冉念烟这才发现,自己不光擦伤了手肘,左腿也阵阵刺痛,站不起来,不知是不是折断了。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夏师宜发觉小姐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车夫的咒骂声和琼枝的哭声也止住,耳畔橐橐的靴声历历分明。
他的眼角因沙砾的刺痛而流出泪水,渐渐能看清轮廓。
至少十个劲装的男子从路边走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咒骂着。
真的是突厥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突厥人,或是留着络腮胡须,或是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凶恶,可是手里分明握着明晃晃的弯刀。
冉念烟握了握他的手。
“不要怕,有我在。”
他那一向养尊处优的柔弱的小姐竟在危难关头安慰自己,明明是可笑的场面,却让他感到莫名安心。
冉念烟如今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这些突厥人真正的目的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要对付的是徐衡派出来去朝中送信的人,为的是切断京营和朝廷的联络,为突厥在宣府一线的行动腾出时间。
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徐衡的人到来前重新布置好障碍,至于误破了埋伏的四个人,只有两种选择。
杀掉或是暂且看押起来,等到办完正事再处置。
对方只有四个人,两个女子,一个少年,一个成年男子,很显然不是十几把快刀的对手。
逃跑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暂缓突厥的杀心,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有用的,等到徐衡的人出现,还有回还的余地。
突厥人将他们拖拽到路边的荒地里,杀死了他们的马,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议论了片刻,显然是在猜测他们的来历,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问道,将刀抵在夏师宜的脖子上。
他的汉话很标准,或者说,他本就是说着汉话长大的。
在这组合奇特的四个人中,只有夏师宜看起来是个能立事的,自然先盘问他。
他微微张口,正思索着怎样辩白。
“我们要东边。”冉念烟接替了他,说道,“我们只是路过。”
夏师宜的额头渗出冷汗,这种时候,说是路过,谁会信?
小姐啊小姐,咱们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心里苦笑着,却依旧平和地看着她,不想让她有一丝负罪感。
“路过?”络腮胡冷笑道,扬起了手里的弯刀。
“我们是被你们的同族放走的。”
冉念烟的话,使利刃停在离她脖颈一寸的地方。
“什么意思?”络腮胡道。
冉念烟道:“我们遇上了另一队突厥人,是他们胁迫我们改道向西为你们传信,我们本来要去东边。”
几个突厥士兵互使眼色,因为真的有另一队突厥人,也真的在他们之前行动。
难道这四个老幼妇孺真的是来送信的?
“胡说!”一个年轻些的突厥人喝道,“这只是你们狡猾的伎俩,你们一定是徐衡的人。”
络腮胡拦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