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则少爷平日的爱好,无非是读书习字,跟着国公爷去校场修习骑射,最是本分,从不谈论国事,怎么就和这个指点江山的陈少爷走得这么近?幸亏他笔架嘴巴严,否则光是诅咒太子这条,就足够以大不敬之罪论杀。
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全是陈青的夸夸其谈,隐约听见陈青提起一句“冉家小姐”,笔架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在谈论冉家三小姐?
四年前少爷从崇明楼不慎坠下,醒来时先是魔怔了一阵,把他吓坏了,听说冉家小姐在大夫人房里后才清醒过来,当即前去请安,之前跟着国公爷在西北时,少爷也有意无意地留心冉家的消息,这些细微之处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他笔架,只不过那时冉家小姐太小,少爷也还是个孩子,他没往深处想,现在看来,到真有些蹊跷。
笔架揉揉眼睛,竖起耳朵听。
陈青道:“上次你让我帮打听谢昀,我就猜出来你是为了冉家那位小姐,方才在表妹那里遇见了她。人人都说我傲慢,你这位表妹的傲慢之处,恐怕较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见面就在打量我,想必是暗地里嘲笑我小人得志、乞儿暴富,真是庸俗不堪,白费了一副文气的相貌,和其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小姐没什么不同。”
徐夷则难得将视线从书册上移开,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也是同样的想法。”
陈青不怒反笑,“那你知道我第一眼见你是什么想法吗?鹰视狼顾之相,少年困顿,天将降大任于你,配做我的朋友。”
徐夷则摇头笑道:“我不过是长成这个样子,你想多了。”
笔架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他家少爷的确长得和别人不一样,眼窝深了一点,鼻梁高了几分,又不爱笑,有时候难免有些凶。
“不对,长相是长相,心性却是骨子里的,我看得出来,不过别人就未必有这双慧眼了,比如那位冉家小姐,我劝你离她远一点,人家是正经的嫡派出身,就算一时落魄,骨子里也是高高在上,就该配谢昀那样的世家公子,像咱们这种角落里冒出来的无名氏,小心污了人家的衣角。”
这回徐夷则彻底合上书,漠然道:“别把你对徐柔则的想法安插在我身上。”
陈青顿时变了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发泄似的把他膝头的书扔在地上,披衣摔门而去。
笔架半天才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书,胆战心惊地道:“少爷,你们这是……”做的哪门子梦啊!
剩下的话笔架没好意思说出来。
徐夷则没有回答,拂去封皮上的尘土,上面并无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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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伤势无碍、尚能自如行走的消息很快传到太夫人耳中,南府的彻老爷也松了口气,暗喜徐青萍没了如意算盘。
可他没料到,徐青萍从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儿的事叫太夫人担心了,您惩罚泰哥儿,虽是情理之中,可毕竟两方都是孩子,不过是无心嬉闹,若不是惊了马,车子失控,青儿也不会受那点小伤,何况这事和丰哥儿没有半点关系,我都替他委屈。”
只这一句话,在场最难看的人就是徐征。
谁人不知徐彻是欺负他官卑位低,而他竟连儿子也护不住,枉活若许年,面上不显,心中已对兄长起了怨怼之心。
大概是因为陈青伤势不重,徐泰则五日后就得了自由,倒是徐丰则一直恍恍惚惚,不过他原本就安静,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冉念烟也是听徐泰则说起的。
“族兄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和他在一起那几天就发现他不对劲,每天通宵看书,说要准备府试,不温习就心慌。他的学问我是知道的,在整个顺天府学都是数一数二的,顺其自然就一定能考中进士,区区府试算什么,我怕他还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