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公公是一箭双雕,一边毒杀太子,同时折去滕王的羽翼,再把太子之死嫁祸到滕王身上,他便有机会借着司礼监掌印的批红之权另立储君。”
她顿了顿,又道:“恐怕陈青和柳齐只是他的探路石,真正要对付的是包括冉家在内的那些拥立滕王的武将。”
徐夷则道:“暂且留着他,等他把最该除去的人除去了,也省了我的工夫。”
最该除去的人?
冉念烟略一思索,惊愕道:“你指的是……”她略一指天,没再说下去。
徐夷则道:“不然呢,若不是皇帝任由朝中弊政不断,还美其名曰‘分权制衡’,坐看大臣争斗,以为这样就能永保皇权的稳固,全然不把家国天下、黎民众生看在眼里,这样的人主,留之何用?”
若在平常,冉念烟绝不会接受他的说辞,可心念稍转,把乾宁帝换为定熙帝,她便理解了徐夷则的考虑,一个失职的帝王的确会把天下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若有所思地离开假山,可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令她不得不分神。
“你怎么跟着我?”冉念烟回头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二舅父的心思你不会不清楚吧。”
徐夷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下手还太早,人们只会说我不仁义。”
等到徐德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时,徐夷则再出手,正义就落在他这一边了。
冉念烟只好由他去,却见笔架追过来,道:“少爷,你在这里啊,小的一顿好找。”
笔架找他是因为京中亲友相继前来吊唁,第一个来的便是徐夷则的岳父冉靖,他理应亲自迎接,再不去怕要惹太夫人生气。
徐夷则这就过去,身上的青衣虽也是素色的,冉念烟还是劝他换了一身青灰圆领长衫,也不用丝绦,只用一条麻制腰绳束起,过后又埋怨自己,何必帮他管这管那。
“算了。”她坐在执中院正堂,独自想着,“就算是帮自己挣面子了。”
···
徐夷则并不披麻戴孝的原因在于徐衡的死讯至今只是死讯而已,未见尸骨,且远在西北边地,在棺椁回京前贸然服丧与礼不合。上辈子徐问彤在听闻冉靖死讯时,也是见到尸首才死了心,不然早早穿上一身麻衣,还当是家里人咒人早死。
来吊丧的亲友们都很沉痛,没来的也有很多,个个心里都有把算盘,心说徐家这回怕是要一蹶不振了,没有徐家撑腰,滕王败倒也是时间问题,他们可不愿再和无用之人交往。
来的人中最重要的当属冉靖,其余的陆家、谢家也都是一同患难过的。
谢家的家主谢迁不便出面,派了两个儿子过来,谢暄应答从容,只是谢昀神色恍惚,看见徐夷则时更是咬牙切齿地不敢直视,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从荣寿堂出来,徐家虽然遭了不幸,架子尚在,不可不留亲友用膳,席上更随意些,有些未来的打算也更方便在饭桌上倾吐。谢暄和谢昀在花园中漱玉池畔小坐,谢昀摘了一片残败的荷叶,一点点撕扯着往水里丢,无语望天。
谢暄怒斥道:“父亲为什么让你来,就是让你认清现状,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