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夷则苦笑道:“正是。”
怎会陌生?上一世她便魂断于此,可真正狠毒的并非□□,而是下毒人的心。
冉念烟道:“就算有人看出太子不是暴毙,而是中毒,视线也会转移到嘉德郡主身上,而不会怀疑远在西北的滕王?他真是万事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你其实是齐王的人。”
徐夷则道:“他就要启程了,咱们能挨得过这两日,便不用惧怕他卷土重来。”
冉念烟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回不来了?”
徐夷则道:“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的,因为他更想不到,一向被他视为尊长的刘梦梁根本不值得他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第一百零九章
九重宫阙虽是君临天下之地, 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锦绣地狱。
刘梦梁已回到宫外的私宅,立在书斋的长案前,几次搁笔, 终于弃卷而去,站在窗前远望, 所能望见的不过是四面墙垣,一丛矮树倚墙而生,一只雀鸟栖于枝上,略一振翅便杳无踪迹,只余树枝摇曳不已。
只要身在宫中, 无论爬上多高的位置,他都不能从旧日的耻辱中逃脱。
二十年过去了,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他原本是京兆尹之子,少负才名, 只因父亲为裴卓上书辩解,制止灭门冤狱,竟惨遭连坐,他因年幼免于一死,却没入掖庭为奴, 活一日,便是经历一日的噩梦,这样的噩梦已困了他二十年。
诗书世家的公子一朝沦为刑余阉竖,在跌落的过程中, 他已看清了世间人的真面目。是非公理算什么?他的父亲半生克勤克俭,在皇帝眼中,亦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用来以儆效尤的待宰羔羊。
究其根本,是朝廷早已腐坏了,只容得下邀功媚主的庸臣,配不上他父亲那样的孤直。
更不配让他隐忍一生。
“大人。”门外传来夏师宜的声音,刘梦梁用指尖轻叩长案,示意他进来。
让夏师宜称他为大人不过是刘梦梁的自欺欺人,当年在城外双桥镇第一次遇见他,便觉得他明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明明惊惶,却又极其执拗。
“事情办好了。”夏师宜沉声道。
周世济已经被杀死,大醉之后死在自家水井里,干净利落,天衣无缝。
刘梦梁很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是第几次为我办事了?”
夏师宜道:“记不得了。”
刘梦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的人太多,所以记不得了?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做过那么多恶事?”他见夏师宜肩头一震,便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右肩,力道不重,在夏师宜看来却有千钧。
“我从未美化过自己的意图,我就是要铲除异己,那些被你杀掉的人都不是无辜的,却也罪不至死,我大可安排别人去做,可偏偏指定你,为什么呢?因为等我手中掌握了足够的罪证,你便不敢背叛我,那么我也能把我真正的衣钵托付给你。”
夏师宜只是低头道:“不敢。”
刘梦梁道:“没关系,只要敢杀人就行了。接下来你要杀的也不是陌生人,是你以前的服侍的那位小姐的亲舅父镇国公徐衡。”
夏师宜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刘梦梁。
刘梦梁料到他会惊讶,笑道:“怎么,很意外?我让你在徐家驻守,让你有机会接近旧日的主人,无非是希望你能取信于徐衡,让他知道你依然对那位小姐忠心耿耿,这样等你对他下手时,他才不会有所防备。”
“毕竟……”他打量着夏师宜,“能敌得过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只能培养出一个和他颇为熟稔的人,攻其不备才有胜算。”
夏师宜道:“可是此人不能杀!他正要随滕王北上抵抗突厥,此人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