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道:“大致看了一下,不敢乱翻夫人的箱箧。”
冉念烟拍拍母亲的手,似在帮她消气,“看吧,也不是溶月的错处,还是娘规矩大,谁敢造次呢,也难怪她们办事有些迂,横竖为了不出错而已。”
母亲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得得得,体己话都被你说了,我倒成坏人了,我倒要进去看看,那麻雀胃似的小屋子,一盒子茶还能藏进墙缝里不成?怎么就找不到了!”
冉念烟给溶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到外间和素瑾姑姑打声招呼,虽然素瑾必然听到了原委,可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
那盒八角螺钿漆包银的阳羡茶是被溶月藏起来的,紫苏费了一番功夫才在床下的暗格中翻了出来,冉念烟几番询问素瑾的来意,见母亲也是一问三不知,便只能等溶月回来了。
素瑾引着母女二人往荣寿堂去,冉念烟不远不近地跟在随行的丫鬟们后面,不引起素瑾姑姑的注意,同时沿路扫着溶月的行踪,却见她在一排蔷薇花架后朝自己招手。
冉念烟悄然凑了过去,溶月也跟了上来,擦着汗道:“夷则少爷也在那边。”
冉念烟暗自沉吟,他怎么会赶在这时候来?是嘉德郡主故意,还是巧合?
她拉着溶月无声地跟上,溶月依旧小声说着:“更蹊跷的是,带夷则少爷来的竟然是太夫人身边的闻莺。”
冉念烟道:“这是外祖母的意思?”
溶月很没底气地点点头,再抬头,已经到了荣寿堂外,先给徐太夫人请了安,徐太夫人刚起身,一边让人用银匜子濯手,一面笑道:“这倒新鲜,来的这么齐全,你要到你嫂子那去?我一会儿也去凑凑热闹,不然一个人怪冷清的。”
徐问彤笑道:“那我先过去了,不在这叨扰母亲梳头了。”
向西一转,就是嘉德郡主居住的暖阁,来到门首,却见不止徐夷则,连徐衡都来了。
徐问彤不知徐夷则也在,见到兄长在门前徘徊,还以为他有心重修旧好却不得其门,便正了正衣襟,含笑打趣道:“敢是嫂子也给哥哥下了帖子?”
徐衡见她们母女来了,也觉奇怪,道:“若是要见嘉德,还是午后再来吧。”
素瑾姑姑不紧不慢地开口,语调虽和软,和好似一堵看不见的高墙,只要她要说话,别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自己的思绪,跟着她的步调走。
“夫人,郡主就在房内,请移步。”
徐问彤也没心情理会打闷葫芦的兄长,只略略点头就进了门。倒是素瑾深深看了徐衡一眼,虽只是一瞥,可眼神中饱含着探究和警告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门外,徐衡刚回来的笔架道:“见过陈青了?”
笔架扶着膝头弓着腰,显然是跑急了,断断续续地轻声道:“见过了,他说昨晚不过是和夷则少爷聊了些徐丰……啊不!丰则少爷的病况,他先辞别南府那边的姑爷、姑奶奶还有两位盘桓在家里的友人,随后就来接应。”
徐衡也没空管他的口误,或是打听“盘桓在家里的友人”是谁,只是问道:“那扇门堵死了吗?”
笔架道:“小的这就去,交给别人不放心。”
徐衡道:“算了,现在动手,欲盖弥彰而已,你下去吧。”
笔架刚要走,却听房门里传来嘉德郡主的叱骂声。
“早就料到是你挑拨,说,是谁指使你的?”
笔架侧目,却被徐衡一个眼神唤回神智,灰溜溜走了。
房内,闻莺跪在堂下瑟瑟发抖,自知谎言败露,没有回转之机,可她不明白的是,嘉德郡主自徐夷则前来请安,及至徐问彤进门后,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第一句话就是训斥她。
既然嘉德郡主相信冉念烟,又为何让她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