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岌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比来时还要更平静一些。
“……火化的时间你就自己联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吧,不过殡仪馆存放尸体也是有时限的,不要拖太长时间,尽快把你爸的后事料理一下吧,节哀顺变。”警察抬手拍了拍江岌的后背,走近了,他朝秦青卓点了点头。
江岌则没看秦青卓,微垂着头,自顾自地走出了殡仪馆。
秦青卓抬步跟上他,有些迟疑地问:“江岌,你父亲他……?”
“畏罪自杀,”江岌把语气放得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挺好的。”
麻三几个人一直等在附近,远远观望着情况,见江岌出来,试探性地询问:“你爸他怎么了,真死了?”
“死了,自杀,尸体就躺在里面,”江岌朝场馆内偏了偏头,“不信的话,自己进去看。”
“哦。”麻三有点惊讶,一时没再说话,等到江岌往前走了一段,才又问了一句,“我们能进去看一眼吗?”
江岌没理他,继续朝前走着。
看着江岌脸上挂着的无所谓却又无端有些瘆人的表情,麻三觉得江岌没有撒谎。
他没再跟上来,讨债的对象忽然死了,他做不了主,只能先回去跟雇佣他的债主商量之后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秦青卓侧过脸看向江岌,轻声问:“回酒吧?”
江岌“嗯”了一声。
秦青卓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安慰江岌,他甚至不知道江岌经历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从他认识江岌开始,这少年就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都闷在心里,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又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似的。
譬如现在,江岌看向窗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也空荡荡的,一丝情绪都不剩下。
下午在篮球场上那难得的胜负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脸上又明明白白地写着“无所谓”,写着“老子什么都不在乎”,写着“走到哪儿就他妈算哪儿”。
尽管陪着江岌遭遇了“父亲自杀”这样的人生剧变,可秦青卓根本就搞不清楚,这剧变到底在江岌的人生中占有怎样的分量,而江岌也没有丝毫向他敞开心扉谈谈这一切的想法。
或许说出来会好一点,一个人总将心事闷在心里,会被自己怄出内伤的。
“江岌,”秦青卓斟酌着开了口,“跟我说说你爸的事情吧。”
“没什么可说的。” 江岌只是这样敷衍了他一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
秦青卓便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