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懂。”他开口,声音喑哑如夜?^,“那个人为什么偏偏对你唯命是从――我本想杀了他。”
他想杀了夏师宜,可又颇有些物伤其类,无论前生还是今世。
冉念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长舒一口气,却谈不上放心――她从来都没怀疑过夏师宜的忠诚,想要考验他的从始至终都是徐夷则。
“他现在人在哪里?”她单刀直入,不许徐夷则闪烁其词。
徐夷则在她身边坐下来,自有一种夜风般的凉意萦绕在她身侧。这个人,连身上的气息都带着寒夜的凛然,她竟也不觉得压迫了,侧头看他重新点起灯,温暖的光挤满整间屋子,也冲淡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让他回到刘梦梁身边了,他值得信任,就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他道,“我也禀报了父亲,他决定将计就计,在抵达西北后诈死,且看京城的风云变动。”
冉念烟道:“那么……伊茨可敦那边又有什么安排?”
徐夷则道:“刘梦梁是突厥的走狗,自然交给她去处理……走吧。”
说完就已起身,两人本是靠近的,虽不曾触到对方一寸肌肤,可一个骤然起身,另一个突然没了依持,也险些倾倒。
冉念烟撑稳了,来不及坐好便忙道:“去哪里?”
徐夷则垂眼看她,眼中是说不出的疲惫,可纵然疲惫,也想让着片刻安闲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道:“回镇国公府。”
只消五个字,冉念烟就猜到了来龙去脉。夏师宜白天才说过,自己离开徐府的事已经暴露,今晚徐夷则就带她回去,莫不是母亲或是外祖母出了什么事?
街上马滑霜浓,只在很远处偶有人语,不知是从哪座院落里传来的。四下无人,她也不管抛头露面与否,索性坐在马鞍上,徐夷则执辔。夜风清凉,连马都困倦了,似在梦游中前行,只有他们二人是醒着的。
繁华喧闹的京城竟也有如此静美的样子,不需宣之于口,两人的心都是放松而惬意的。
她忽然问道:“徐夷则,之前你破城而入时,亲手毁了这样的安宁,是否内疚过?”
她说的自然是前生的事了,徐夷则笑了笑,只是道:“哪有什么安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几家冻饿至极,夜阑之时才囫囵睡下,却不知明日是否能活着睁眼;有几家骨肉相失,子弟客死边塞,徒留孤寡老弱勉强维持家计。你看到的不过是河清海晏的幻影罢了,这世道,早已腐坏得超乎你的想象。”
走街串巷,均是不语,一任夜风吹彻,渐渐看远处有灯火明彻,冉念烟初时还不知是何处,走近了才发现是徐家。
未进门,先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马上跃下一个男子,双目赤红,一身干练青袍已被夙露沾湿,显然是在外奔波了一夜。
那正是刚从西北回京的冉靖,面上还是肃杀之气,却在望见女儿的同时冰消瓦解,径直走来,将女儿从马背上抱下,交给一个在门前挑灯、面目慈柔的老仆妇。
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进门后,冉靖见女儿并不惊慌,才好生嘱咐那仆妇,直接把小姐带去荣寿堂见她的外祖母和母亲。见仆妇提灯走远了,微光阑珊处,女儿依然频频回首,他的心内便泛起说不出的酸楚。
这若许年间,他没有一日不后悔,同时误了三个人,曾和自己患难与共的薛氏和他坚贞不渝、生死相守的发妻自不必提,他最亏欠的当属自己的女儿,她托生在自己家中,最是无辜。从不能自立的婴孩长至娉婷少女,竟能处变不惊。
这全是拜他所赐啊,是他的优柔寡断让女儿过早地经历了家中变故,尝到了人情冷暖,知道就算是至亲亦是不可长久依靠的。她白白承受了他的业果,虽在咫尺之间,却不得不忍受骨肉分离的苦